第401章 屍山血海中的師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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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紅得像血一樣,把滿地的屍首都給照著。那股子血腥味濃得很,滿空氣裏都是,感覺整個山穀都在為這慘事哭呢。
林子裏的風嗚嗚吹著,就跟那些死去的人的魂兒在小聲說話似的。
傅子淵站在那堆屍首堆成的山上,總算停下了腳步。
他耷拉著眼皮瞅著腳底下那個還剩一口氣的仙門弟子,手指頭慢慢鬆開了劍柄,就由著劍掉到地上,“當”的一聲,清脆得很。
就那麽一下子,他的眼神晃了晃,好像有啥情緒從心底冒出來了,可眨眼就又被更深的黑暗給吞進去了。
他不是殺人殺得累了,是心裏空落落的。
以前發的那些誓啊,說要守護的東西啊,現在全成了讓人笑話的事兒。
他自個兒把以前拚死也要護著的東西都給砍碎了。
“……師尊。”
有個很微弱的聲音從後麵傳過來,就跟風中的一絲細線似的,差點就聽不見。
傅子淵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慢慢轉過身子。
李太白躺在地上,胸口都是血,臉白得跟紙一樣,肯定是之前跟季子清打架的時候傷得太重了。
這時候他還掙紮著抬起腦袋,眼睛裏有那麽一絲希望,可也有那種痛到心底的悲傷。“師尊……”他又輕輕喚了一聲,嗓子啞得厲害,“咱……回青丘去吧。”
傅子淵瞧著他,眼神那叫一個複雜啊,就好像心裏有好多話,可到最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慢慢朝著李太白走過去,到了跟前才停下。
風一吹,他那染了血的衣裳就呼啦呼啦地響。
“你該把我給殺了。”他說話了,聲音又低又冷,就好像這聲音裏都沒帶著人間的溫度似的。
李太白一下子就愣住了,瞳孔也跟著猛地一縮。
“你說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傅子淵低著頭瞅著自己的一雙手,手掌心全是血,手指頭縫裏還留著同門師兄弟的體溫呢,“我把他們都給殺了……一個接一個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他說得挺平靜的,可這種平靜比大喊大叫還讓人覺得心寒。
李太白強撐著身子,費勁巴拉地往前爬了幾步,抬起頭看著傅子淵說:“你是被人逼的呀!肯定是有人對你做了啥壞事!你告訴我……是誰啊?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傅子淵沒回話,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
就在這時候,李太白突然就感覺,眼前的這個人啊,好像真的恢複了那麽一點兒意識了。“師傅啊!”他緊緊拽著傅子淵的衣角,聲音都打著哆嗦呢,“師傅,您還認得我不?我是太白呀,就是您手把手教劍法的那個徒弟呢!您以前還教我咋禦劍,咋做人呢。您還說要帶我去青丘看桃花嘞,您都忘了嗎?”
傅子淵的眼神稍微晃了一下。
他哪能不記得呢?
那可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回憶之一啊。
可如今呢,他哪還有臉再做這孩子的師傅啊?
“殺了我吧。”他又說了一遍,那語氣特別堅定,還帶著點求人的意思呢。
“我下不去手啊!”李太白大聲吼著,眼淚嘩地就流出來了,“您怎麽能讓我殺您呢?您可是我的師尊啊,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人啊!”
傅子淵沉默了老半天,久得李太白都以為他又要陷入那種沒意識的亂殺狀態了。
不過到最後呢,他就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想摸一摸李太白的頭頂。
可就在手指頭快要碰到的時候,他瞧見自己滿手都是血。
得嘞,那隻手就這麽在半空中僵住了,到底還是沒落下。
他把手縮了回去,眼神又變得灰撲撲的。
“你不該來這兒的。”他小聲嘟囔著,“你會沒命的。”
李太白呼哧呼哧喘著氣,想再靠近點兒,卻被傅子淵輕輕給推開了。他沒使多大勁兒,可就這麽一下,就能讓人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疏遠感。
老遠的地方,樹林裏風聲慢慢大起來了,好像又有啥情況。
傅子淵眼神一下子就冷了,整個人的氣場又變得陰沉沉的。
“走。”他跟李太白說道,那聲音裏一點熱乎氣兒都沒了。
李太白嘴巴張了張,想說話,可喉嚨幹得厲害,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就隻能幹看著傅子淵轉身,那背影一點點在血色的暮光裏沒了影。
風呼呼地吹,把地上的落葉吹得到處都是,也讓他倆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
就在這個時候啊,誰都沒想到,這才僅僅是風暴要來的前奏呢。
傅子淵的手停在半空中,手指頭還微微抖著。
血順著手指縫流下來,滴到塵土裏,發出很輕的“滋”的一聲,就好像大地都不想讓這雙手碰似的。
他把手縮回來,眼神灰撲撲的,就像眼裏的光都沒了。
李太白嘴巴又張了張,想說話,可喉嚨幹得還是說不出話。
他隻能瞅著傅子淵轉身走了,背影慢慢消失在那血色的暮光裏。
風呼呼吹著,把滿地落葉吹散了,也讓他倆的距離越來越遠。
而這個時候呢,誰都沒想到,這隻是風暴的開始啊。夜黑得像墨汁似的,天邊的星星都沒什麽光亮。
傅子淵一下子就驚醒了,周圍全是陌生的環境。
空氣涼涼的,有股淡淡的草木香,和之前那種血腥殺戮的場景,就像是隔了兩個世界似的。
他坐起來,眼睛往四周掃了一圈,心裏立馬就警惕起來了。
這可不是他最後倒下的地方啊。
他低下頭,瞅見自己的手,嘿,還是沾滿了血呢,就好像從來沒洗過一樣。
不過呢,身子底下的觸感軟軟乎乎、暖烘烘的,還有一種很奇怪又有點熟悉的味兒。
原來是個毛茸茸的玩意兒,在他身子底下團成一團,就像個獸形的團子似的。
他愣了一下,低下頭仔細瞧。
那團東西突然動了動,還輕輕哼唧了一聲。
“你……”傅子淵皺著眉頭,聲音壓得很低,“你是誰啊?”
那團東西慢慢睜開眼睛,喲,是一雙看著很眼熟的眼睛,清澈但是透著疲憊,還帶著幾分倔強的光。
“師尊……”聲音從那團毛茸茸裏傳出來,虛弱但是很真切。
傅子淵的瞳孔一下子就縮了,噌地一下站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李太白?!”
那團東西慢慢舒展開來,變成了一隻白狐,毛白得像雪一樣,尾巴毛茸茸的,眼睛裏還映著一點微光呢。“是我……”李太白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虛弱,不過卻透著一股子堅定勁兒,“我啊,用青丘的法術暫時變成人形,這才把你從那個鬼地方帶出來的。”
傅子淵就那麽盯著他,好半天,才慢慢說道:“你是不是傻啊。”
“我不傻。”李太白抬起腦袋,眼神特別認真,“您是我師尊啊,我哪能眼睜睜看著您死呢。”
傅子淵不吭聲了。
他低下頭瞅著自己的手,那些血跡就好像是長進了骨頭裏似的,怎麽洗都洗不掉,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你明知道我現在都算不上個人了,還敢靠近我?”
“我才不在乎呢。”李太白慢慢站起身來,那隻白狐變成了一個青年的模樣,衣服像雪一樣白,眉眼長得清清秀秀的,“您是我的師尊,哪怕您現在成了魔,我也不會扔下您不管的。”
傅子淵的眼神微微晃了一下。
他剛想說話,就被李太白給截住了。
“您別說話了,您現在太虛弱了,先歇著吧。等天亮了,咱們再想辦法。”
傅子淵就沒再吭聲了,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親手養大的徒弟。
他突然覺得特別累,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累。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又靠在了那團暖乎乎的狐毛上。
李太白也沒再吱聲,就靜靜地守在他旁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傅子淵又醒過來了。天剛有點亮,晨曦照下來,樹林裏鳥兒輕輕叫著,就好像昨天晚上的血腥和殺戮都隻是一場夢似的。
他把眼睛睜開,一眼就瞅見了李太白。
那小夥子在不遠處坐著呢,手裏拿著個布巾,正擦著啥東西。
陽光照在他身上,看著又溫和又堅定。
傅子淵撐著身子坐起來,嗓子幹巴巴的,聲音也啞啞的,就問:“你……咋不走呢?”
李太白抬起頭,瞅著他,眼神裏滿是溫柔,說:“師尊,您醒了。”
“回答我。”傅子淵的語氣變得冷了些,“你為啥不走?”
李太白把布巾放下,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他跟前。
“我不能走啊。”他說道,“您是我的師尊,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人。要是您死了,我都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傅子淵一下子愣住了,目光也有點晃悠。
他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尖上還留著血跡呢,就好像這血永遠都洗不掉似的。
他慢慢把手伸出去,想摸摸李太白的腦袋。
就像以前那樣。
可是呢,就在手指頭快要碰到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滿是血腥的手。
於是啊,這隻手又停在半空中了。
他到底還是沒摸下去。
他把手縮回來,聲音啞啞地說:“你不該來的。”“我來嘍。”李太白小聲說道,“不會再走啦。”
傅子淵沉默了老半天,久得李太白都覺得他又要像之前那樣不吭聲了。
不過這次呢,他總算說話了:“你咋找到我的呀?”
李太白聽了這話,就說:“是星幻智腦呢。它告訴我你還在……還活著呢。”
傅子淵的眼神稍微變了變,好像想起了啥事兒。
“星幻智腦……”他低聲重複著,眼睛裏有一絲複雜的神情,“它為啥要救我啊?”
“它沒說。”李太白搖了搖頭,“但是它說,你還有機會呢。”
傅子淵冷笑了一下:“我還有機會?”
“有的呀。”李太白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隻要你樂意,咱們就能重新開始。”
傅子淵沒搭話,隻是朝著遠方看,就是那片早晨的霧氣還沒散幹淨的樹林子。
他突然感覺,這天地之間好像又有了點溫度了。
可他不敢想太多。
畢竟,他本來就是個不該活在世上的人。
早晨的霧還沒散完呢,樹林子裏濕漉漉的,草葉子上還掛著夜裏的露水。
傅子淵看著天邊剛升起來的太陽,可心裏就像一潭死水似的。
“青丘就剩下咱們倆了。”李太白輕輕開了口,聲音裏沒有責怪的意思,滿滿的都是哀傷,他說:“其他弟子……都沒了。”
傅子淵一聽這話,手指頭就微微縮起來了,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手心,就好像想借著這點疼來讓自己知道——他還活著呢,可他活著不應該啊。
“你該把我給殺了。”他的聲音還是冷冷的,不過又多了些疲憊,“那些人,可都是我親手給殺掉的。”
“但那不是真正的你啊。”李太白朝著前麵走了一步,眼睛裏有點水光在閃,可他就是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我知道師尊您從來就沒想過要傷害他們,是背後有人在操縱您呢!隻要能找到真相,所有的事情都還能補救。”
“補救?”傅子淵冷冷地笑了一下,眼睛看向遠方,那地方以前可是他拚了命都要守護的仙門啊,“你知不知道我殺了多少人?我連自己的徒弟都能不當回事兒,你還敢說我不該死?”
“因為您還記得我。”李太白很堅定地看著他,“昨天晚上您看到我的時候,眼睛裏有那麽一瞬間是有光的。這就說明您心底還有沒被黑暗給吞掉的地方。隻要您還記得我是誰,那就還有救。”
傅子淵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過了好久才低聲說:“我已經沒資格再做你的師尊了。”
“您沒資格?”李太白突然笑了,笑得有點苦,“那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有資格做我的師尊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猛地抓住傅子淵的手腕,那力氣大得呀,感覺都快把骨節給捏碎嘍。
“你要是真覺得自己該死,那就別在我麵前躲躲藏藏的!”他眼睛裏滿是憤怒在翻騰,“你讓我走,想讓我離你遠遠的,可你想過沒,我這一輩子最怕的壓根就不是死,而是眼睜睜看著你掉進深淵,我卻沒去拉你一把!”
傅子淵的手腕被他緊緊抓著,想動都動不了,眼神呢,變得更加冰冷了。
“鬆開。”他壓低聲音警告著,“我會把你給害了的。”
“你早就害我了。”李太白咬著牙說,“但我還是得救你。”
就在這時候,空氣好像都凝固住了,風也不吹了,樹林裏鳥兒的叫聲也沒了,就剩下他倆重重的呼吸聲混在一起。
傅子淵低下頭,看著那隻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的手,那手指尖冰冰涼涼的,可又帶著一種很執拗的溫度。
他突然就發覺,眼前這個年輕人啊,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老是跟在自己身後學劍的小徒弟了。
他長大了,甚至比自己更像一個真正的修行者呢。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不堪。”傅子淵慢慢說道,聲音裏都是自嘲的味道,“你以為你能承受得住嗎?”
“我不需要知道。”李太白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師尊。哪怕你現在滿身都是罪孽,我也不會放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