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婚情似海難測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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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子豐已經轉身離去,腳步輕得像一場夢的尾音。
    庭院重歸寂靜,隻剩趙子龍一人佇立在月下,胸口起伏不定。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疼痛讓他勉強維持清醒。
    “早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諸葛亮……”他低聲重複,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
    可那又如何?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在滿城風雨中執意迎娶的女人。
    當年他頂著家族壓力,拒絕聯姻權貴,隻為兌現年少時許下的諾言——“若得諸葛家女,此生不娶他人”。
    他記得自己親手寫下的婚書,記得她穿紅嫁衣時微微顫抖的手,記得洞房夜她低垂著眼,說了一句:“子龍,我會好好做你的妻子。”
    他曾以為那是幸福的開始。
    可如今,一切都被一句輕飄飄的“心意已決”斬斷。
    協議?
    離婚?
    這些字眼像是從陌生人口中吐出,荒謬得可笑。
    他沒有簽,也不會簽。
    隻要她還活著,隻要她還在這座城裏,他就不會放手。
    “你們攔不住我一世。”他對著空蕩的庭院喃喃,卻像是說給那個隱在暗處的人聽。
    馬車等在府外,車夫見他出來,連忙上前扶他。
    趙子龍沒有回頭,坐進車廂時,袖口沾了露水,冰涼貼在腕上。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極了地底那滴水聲,一聲接一聲,揮之不去。
    回到趙府時,天邊已泛出灰白。
    門房見是少爺歸來,慌忙通報。
    趙子龍剛踏進正廳,便見父親趙平安已端坐堂上,眉心緊鎖,手中茶盞冒著微弱熱氣。
    “回來了。”趙平安聲音低沉,不帶情緒。
    “孩兒見過父親。”趙子龍行禮,站直身子時,目光坦然。
    “去了諸葛家?”趙平安問。
    “是。”
    “見著她了嗎?”
    趙子龍沉默一瞬,喉結微動:“沒有。但亓子豐說了些話……關於她,關於……我們的婚事。”
    趙平安眼神一凜:“他說什麽?”
    “他說,諸葛亮已決意和離,要我在協議上簽字。”趙子龍一字一句道,聲音不大,卻透著倔強,“我沒簽。”
    趙平安緩緩放下茶盞,瓷底與木桌相碰,發出清脆一響。
    “你不該去。”他語氣平靜,卻藏著壓抑的怒意,“諸葛家如今閉門謝客,你三番兩次登門,成何體統?”
    “她是我的妻子!”趙子龍猛地抬頭,“我為何不能去?我趙子龍娶她,不是為了聽人擺布,更不是為了在她消失後裝作無事發生!她病了,我不聞不問?她要走,我不挽留?這還是做人丈夫的道理嗎?”
    “道理?”趙平安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做的事都叫‘道理’?你以為你對她好,她就該感激涕零?子龍,你太自負了。”
    “自負?”趙子龍怔住,“我待她如何,全府上下誰人不知?衣食住行,樣樣優待;外人輕慢,我第一個出頭護她。就連大哥想借她父親舊案翻查賬冊,我都擋了下來!你說我自負?那我請問父親,我哪裏做錯了?”
    趙平安盯著他,良久未語。燭火在他臉上投下陰影,顯得神情莫測。
    “亓子豐答應我一件事。”趙子龍忽然道,聲音低了些,“在您壽宴那日,他會當著賓客之麵,說出諸葛亮執意和離的真相。”
    趙平安猛地抬眼:“你說什麽?”
    “他說,那天,我會知道一切。”趙子龍目光堅定,“所以,我求父親,那一日,不要攔我。我要聽,她到底為什麽離開我。”
    趙平安沉默良久,忽然冷笑:“真相?嗬……你以為真相是你能承受的嗎?你以為她受的苦,是你一句‘我不知’就能抹去的?”
    趙子龍心頭一震:“父親……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平安沒有回答,隻是緩緩起身,目光如刀般掃過他:“你走吧。好好想想,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麽‘對她好’的。”
    趙子龍站在原地,寒意從腳底爬升。
    他想反駁,想質問,可父親的眼神裏有種東西,讓他無法開口——那不是責備,而是一種近乎悲憫的清醒,就像亓子豐看他的眼神一樣。
    他們都看到了什麽?而他,又錯過了什麽?
    他轉身走出正廳,背影筆直,卻隱隱透著一絲搖晃。
    晨光灑在廊下,照不見他眼底翻湧的疑雲。
    壽宴將至,真相將揭。
    他本以為自己是在追尋妻子的下落,可此刻卻感覺,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場早已布好的局。
    而那個曾溫婉低頭喚他“子龍”的女人,是否真的還願意,被他找到?
    趙平安站在廳堂中央,背對著趙子龍,身影被晨光拉得修長而冷硬。
    他許久未語,隻手指緩緩摩挲著腰間那條舊鞭——烏沉沉的牛皮鞣製而成,邊緣已磨出毛刺,是趙家祖上傳下的家法之器。
    據說當年趙氏先祖用它訓過三軍將士,也抽過逆命親子。
    趙子龍望著父親的背影,心頭忽地一緊。
    他本以為昨夜的爭執已到盡頭,可此刻空氣凝滯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連廊外鳥鳴都悄然匿跡。
    “你說,她是你的妻子?”趙平安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如砂石碾過,“可你有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做你趙子龍的妻子?”
    趙子龍一怔,隨即冷笑:“父親這話何意?婚書是您親自定下的,三書六禮是您一手操辦的,迎親那日,是您親手將她送入我房中。如今倒來問我她願不願意?”
    “那是為了趙諸葛兩家結盟。”趙平安轉過身,目光如炬,“你以為這門婚事因情而起?子龍,你太天真了。我們趙家需要諸葛家的謀略,諸葛家需要我趙家的兵權。你與她自幼相識,性情相投,不過是順水推舟的理由罷了。”
    “可我待她一心一意!”趙子龍聲音陡然拔高,眼中燃起怒火,“這些年來,我沒有納妾,沒有冷落她,府中大小事務皆由她主理,外人議論她出身孤寒,是我擋在她身前!若非真心,我何須如此?”
    “真心?”趙平安嗤笑一聲,眼神卻愈發銳利,“你所謂的真心,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占有。你以為給她地位、給她尊重,就是愛?可你有沒有問過她想要什麽?她在夜裏驚醒時,你是否曾陪她說話?她病中咳血那幾日,你人在何處?邊關軍報一到,你就披甲出征,把她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庭院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趙子龍呼吸一滯,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雪夜——他策馬奔赴前線,身後傳來侍女急呼:“少夫人吐血了!”可他終究沒有回頭。
    那時他想的是:她有大夫,有仆從,而邊關十萬將士等他調度。
    “我……我是為國效力。”他喃喃道,聲音卻已發虛。
    “為國?”趙平安步步逼近,“那你可曾為家?為她?”他猛地抽出腰間長鞭,淩空一甩——“啪”地炸響,驚起簷下棲鳥紛飛。
    趙子龍瞳孔驟縮,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知不知道,她第一次來趙府,跪在祠堂外整整一夜,求我放你去北境救援被困百姓,而我不同意。是她以命相諫,說‘若子龍不去,我願代其赴死’。可你呢?你甚至不知道這件事!你還記得她生辰是哪一日嗎?記得她最愛的花是什麽?記得她最怕的是雷雨之夜?”
    趙子龍嘴唇微顫,腦海一片空白。他竟……答不上來。
    “你隻知道她是諸葛家的女兒,是我給你挑的賢內助,是你風光大婚時的紅衣新娘。”趙平安聲音沉如鐵,“可你從未真正看見她這個人。”
    “我不是……我不是看不見!”趙子龍猛然抬頭,眼眶泛紅,“我是……我是怕動了真心,會讓她成為我的軟肋!戰場無情,若我因牽掛她而分心,若她因我而遭人挾製……我寧可讓她恨我冷淡,也不願她涉險!”
    “所以你就用疏離當保護?”趙平安冷笑,“你以為她是紙鳶,非得你放手才飛得遠?她是活生生的人!需要溫度,需要回應,需要一個丈夫的懷抱,而不是一座冷冰冰的牌坊!”
    話音未落,趙平安猛然揮鞭!
    “啪——!”
    鞭梢如黑蛇破空,狠狠抽在趙子龍背上。
    勁風撕裂衣袍,皮肉綻開,鮮血瞬間滲出。
    趙子龍悶哼一聲,膝蓋一軟,幾乎跪倒。
    但他咬牙撐住,挺直脊背,沒有倒下。
    “你說你愛她?”趙平安再次揚鞭,聲音顫抖,“那就讓我看看,這份愛,能不能扛得住十鞭!”
    第二鞭落下,血珠飛濺。
    趙子龍牙關緊咬,額頭青筋暴起,卻一聲不吭。
    第三鞭、第四鞭……每一擊都帶著積壓多年的憤怒與痛惜。
    趙平安打得不隻是逆子,更是那個被禮教束縛、被權謀裹挾、被誤解一生的婚姻。
    第五鞭時,趙子龍終於單膝觸地,手撐地麵,指節發白。
    “父親……”他喘息著,“若您覺得我錯……我認罰……但請您告訴我……她到底……經曆了什麽……值得您如此……為她不平?”
    趙平安停住,喘息粗重,眼中竟有淚光閃動。
    他看著兒子血染白衣的背影,忽然覺得眼前這人,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而是一個終於開始疼痛的男人。
    “你問我為什麽非要你娶她?”趙平安聲音沙啞,“因為當年她說——‘若子龍不願,我寧死不入趙門’。是她主動求的這門親事。你以為你是她的依靠,可從始至終,都是她在護著你。”
    趙子龍渾身一震,抬頭望向父親,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她……求的?”
    趙平安沒有再答,隻是將鞭子扔在地上,發出沉悶一響。
    “壽宴那日……”他緩緩道,目光深遠,“你若還想知道更多,就撐著這身傷,親自去聽吧。”
    晨風穿堂而過,吹動殘破的衣袂,血滴落在青磚上,綻成一朵朵暗紅的花。
    趙子龍跪在血泊之中,背脊如斷弓,卻緩緩挺起。
    而他,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了。
    趙子龍站在趙府朱紅大門前,晨光尚未完全灑落,天邊隻有一抹微弱的魚肚白。
    他身著銀灰色西裝,剪裁利落,肩線筆直,襯得身形愈發挺拔,卻掩不住眼底那一層淡淡的青黑。
    昨夜幾乎未眠,背上鞭傷經大夫處理後裹了紗布,藥香混著血腥氣在鼻尖縈繞不去,每一次呼吸都牽動皮肉,隱隱作痛。
    可他站得筆直,像一杆不倒的槍。
    賓客陸續到來,馬車轆轆,笑語喧嘩。
    有人向他道賀:“少將軍風采依舊!”“趙老爺壽辰,闔府興旺啊!”他一一含笑回應,頷首致意,舉止得體,無可挑剔。
    可每當有車馬駛近,他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掠過去,心跳也悄然加快——尤其是那輛熟悉的諸葛家青帷馬車。
    他知道她不會輕易露麵,可仍抱有一絲僥幸。
    畢竟,這是父親壽宴,也是亓子豐親口許下的“真相之日”。
    若連她本人都不到場,又何談揭曉?
    可這份期待越是強烈,心底就越發空落,仿佛懸在半空,無處著力。
    他想起昨夜在房中,對著銅鏡審視自己那滿背鞭痕。
    血痂交錯,縱橫如網,像極了這些年他們婚姻的寫照——表麵光鮮,內裏早已千瘡百孔。
    他指尖輕輕撫過傷口,忽然覺得可笑。
    他曾以為自己是她的庇護者,是她在這權謀深宅中的依靠。
    可父親那句話如刀剜心:“從始至終,都是她在護著你。”
    護著他?怎麽護?為何護?
    他想不通,卻又不敢深想。
    生怕一想,便要推翻自己過去所有的堅持與信念。
    迎賓至巳時三刻,天光大亮,宴席將開。
    趙子龍額角沁出細汗,不隻是因傷痛,更是因等待帶來的焦灼。
    他不斷告訴自己:她會來。
    哪怕隻是看一眼,也好。
    終於,遠處傳來清越的鈴聲,一輛青色馬車緩緩駛來,車簾繡著淡金雲紋,正是諸葛家的標誌。
    趙子龍心頭猛地一跳,幾乎要上前幾步,卻又硬生生止住腳步。
    來了。
    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那扇即將掀開的車簾。
    馬車停穩,侍從恭敬地放下腳凳。
    片刻後,一隻蒼老而穩健的手率先伸出,搭在侍從臂上——是亓子豐。
    趙子龍眼中的光,瞬間黯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手指悄然攥緊,指甲再度掐進掌心。
    疼痛讓他清醒,也讓他克製住幾乎脫口而出的質問。
    亓子豐整了整衣袍,緩步下車,白發蒼蒼,神情肅穆。
    他抬頭望向趙子龍,目光深邃如古井,看不出悲喜。
    兩人相距不過數步,卻像隔著一道無形的深淵。
    “趙少將軍。”亓子豐微微頷首,聲音低沉,“令尊壽辰,老夫代諸葛家致賀。”
    趙子龍勉強扯出一抹笑,嗓音有些啞:“亓老親至,是趙家的榮幸。”
    他想問她在哪裏,卻不敢問。
    怕顯得卑微,怕暴露自己的軟弱,更怕從亓子豐口中聽到一句“她不願來”。
    可若不願來,又為何要許下今日之約?
    若真心要和離,何須當眾宣告?
    這其中的矛盾,讓他心亂如麻。
    亓子豐似看穿了他的掙紮,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仿佛在確認什麽。
    “你受傷了。”他忽然道。
    趙子龍一怔,下意識挺直背脊:“無礙。”
    “背上的傷,是家法?”亓子豐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針。
    趙子龍沒有回答。
    他知道瞞不過這位諸葛家長輩——當年他與諸葛亮定親時,亓子豐便曾直言:“你趙子龍若不能護她周全,不如早早放手。”那時他年少氣盛,隻當是威脅,如今回想,那分明是一句懇求。
    “我……不該讓她一個人承受那麽多。”趙子龍低聲說,聲音幾近呢喃,“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亓子豐看著他,
    “你以為今日是來聽她為何要離你而去?”他緩緩道,“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才是那個該被質問的人?”
    趙子龍心頭劇震,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他想反駁,想說自己從未虧待她,想說自己為國征戰,也是為了給她一個安穩的家。
    可話到嘴邊,卻被父親昨夜的質問堵了回去——你有沒有問過她想要什麽?
    他答不上來。
    亓子豐不再多言,隻微微側身,示意隨從上前:“壽宴將啟,老夫先行入內。”
    趙子龍站在原地,目送他步入府門,背影蒼涼而決絕。
    他抬頭望向那輛空蕩的馬車,車簾低垂,仿佛藏著無數未說出口的秘密。
    風拂過,簾角輕揚,又緩緩落下,像一聲無聲的歎息。
    她到底在等什麽?還是說,她早已不再等他了?
    賓客漸滿,堂上絲竹聲起,父親已在正廳受禮。
    趙子龍知道,自己該進去了。
    可他的腳像生了根,遲遲邁不出那一步。
    他忽然意識到——
    今日或許不是他追尋真相的開始,而是她徹底放下的終點。
    而他,還在原地,等一個不肯回頭的人。
    趙子龍站在銅鏡前,指尖撫過腰間的龍紋玉佩。
    那是成婚那日,諸葛亮親手為他係上的。
    如今玉佩猶在,人卻已三日未歸府。
    “父親壽宴,他竟也不來。”趙子龍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像雪落在屋簷。
    門外傳來腳步聲,沉穩如鍾。
    諸葛子豐披著墨色長袍走入,銀白長須拂動,眼神卻如深潭難測。
    “子龍,你父怒你失禮於家宴籌備,已罰你閉門思過三日。”老者緩緩道,“但老夫答應過你——今日壽宴,必給你一個真相。”
    趙子龍猛地抬頭:“諸葛叔父,到底發生了什麽?孔明他……為何避我如仇?”
    子豐未答,隻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指尖在火燭上輕輕一燎——信紙化為灰燼。
    “有些真相,聽到了,心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歎息,“但今日賓客雲集,我若不說,趙家顏麵何存?諸葛家,又如何自處?”
    與此同時,趙平安在正廳怒拍案幾,震得茶盞傾覆。
    “趙家男兒,豈容被一紙婚書羞辱至此!”他目眥欲裂,“我兒待他如珍寶,他倒好,夜夜宿在軍營,連壽禮都未備一份!”
    府中下人噤若寒蟬。
    誰都知道,趙子龍與諸葛亮自幼定親,少年相知,婚後果真如膠似漆。
    可近月來,諸葛丞相閉門理政,拒見趙家使者,連日常問候都由書吏代筆。
    壽宴開始,賓客滿堂。
    司儀高唱:“恭迎諸葛丞相——”
    眾人屏息。
    卻久久無人應答。
    寂靜如刀。
    趙子龍站在廳中,白衣如雪,手心已沁出冷汗。
    諸葛子豐緩步登台,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竹簡。
    全場寂靜。
    “此乃三年前,陛下密詔。”他聲音冷峻,“令諸葛諸葛亮,若趙家有通敵之嫌,可……就地斷姻,秘而誅之。”
    全場嘩然!
    趙子龍如遭雷擊,踉蹌後退:“通敵?我趙家世代忠良,何來此罪?”
    “證據未明。”子豐閉眼,“但有人在邊境密會北境探子,所用信印,正是趙家舊符。”
    “不可能!”趙子龍嘶聲,“我父絕不會——”
    話未說完,一道清冷女聲自門外傳來:
    “等等,那枚符印……我見過。”
    眾人回頭——
    不知何時,院外竟立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
    雙目如紅寶石般剔透,唇角微啟,竟口吐人言!
    “那夜風雪,我在北境雪穀……看見有人冒用趙家符令,與異族密談。那人……穿的是諸葛家暗衛的袍。”
    全場死寂。
    趙子龍瞳孔驟縮:“你說什麽?!”
    白兔緩緩抬頭,”
    風起雲湧,婚情似海,深不見底。
    而真相的鑰匙,竟握在一隻兔身女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