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旗密謀
    我蹲在帥帳的羊皮氈子上搓薑黃粉，手指頭染得跟老橘子皮似的，趙匡胤那廝翹著二郎腿在旁邊啃醃蘿卜，嘎嘣脆的聲響活像在嚼李守貞的骨頭。
    "蘇兄，你這黃了吧唧的玩意兒真能糊弄人？"他吐著蘿卜皮，一截渣子飛進我搗藥的銅臼裏，"要我說，直接往旗子上撒泡尿，保準黃得通透！"
    帳外傳來王峻罵街的動靜，這老倔驢正跟守門親兵較勁："老子堂堂宣徽使，見大帥還要通傳？滾開！"我趕緊把染料的瓦罐往氈子底下塞，趙匡胤順勢把醃蘿卜罐子扣我頭上裝蒜。
    郭威掀簾進來時帶著一身寒氣，獨眼掃過蘿卜罐子："蘇少卿這是...在醃腦袋？"
    "回大帥，在醃天命。"我頂著罐子摸出塊黃布，"您瞅這色兒，像不像當年高祖斬白蛇的劍氣？"
    趙匡胤噗嗤笑出蘿卜渣："高祖斬的是白蛇，您這染的是黃鱔！"
    郭威屈指彈了彈布料，薑黃粉簌簌往下掉："遇水就褪色，瞞得過明眼人？"
    "要的就是這效果！"我扒拉出手機給他看鎖屏，"您瞧這虹橋書生，雨天撐傘時黃顏料暈開——咱就說天降甘霖洗去凡塵，真龍本色方顯。"
    王峻突然撞進來，陌刀挑飛我的瓦罐："裝神弄鬼！大帥何等人物，要用這醃菜手段？"薑黃湯潑了他滿靴子，活像踩了泡稀的貓屎。
    趙匡胤慢悠悠拔出佩刀："王將軍，您鞋上這黃可比旗子正。"刀刃映著王峻漲成豬肝色的臉，"要不割塊靴皮當軍旗？"
    柴榮就是在這劍拔弩張時飄進來的，跟個鬼似的沒半點聲響。他拎著個竹簍子，裏頭撲棱著兩隻信鴿："義父，鄴城來報，說黃旗料子要蜀錦才襯真龍。"
    "蜀錦？"我差點咬到舌頭，"那玩意比王將軍的臉皮還貴！"
    郭威忽然笑了，這老狐狸一笑準沒好事："蘇少卿，聽說你前日改良的筒車，省下三百匹絹？"
    得，甲方爸爸要白嫖了。我認命地掏出瑞士軍刀裁布："蜀錦沒有，王將軍的裹腳布倒是管夠。"
    趙匡胤突然扯開衣襟："用我的！這中衣跟婆娘肚兜似的，黃不拉幾正合用！"
    於是乎，當夜帥帳裏上演了荒唐一幕：柴榮裁布，趙匡胤脫衣，王峻罵娘，我蹲在地上調明礬水。郭威捧著《孫子兵法》裝模作樣，書都拿倒了——別問我咋知道的，虹橋書生在鎖屏上笑劈叉了。
    "成了！"我拎起濕漉漉的黃旗抖了抖，"您瞧這"周"字水印，得沾了雨水才顯形。"
    王峻的陌刀突然劈來："老子這就試試！"刀風掠過旗麵，陳老三恰巧端著夜宵進來，羊肉湯潑了王峻滿褲襠。
    "哎喲喂！"陳老三躥得比兔子還快，"王將軍這黃袍加身，提前登基啊！"
    趙匡胤笑得打滾："登基大典要不要配段蓮花落？"黃湯黃尿黃褲襠，真龍天子屎裏藏！""
    郭威的獨眼在燭火下幽幽發亮："蘇少卿，你說這旗...真能哄住天下人？"
    我往湯碗裏撒了把胡椒粉："百姓不要真龍，隻要碗熱湯。"
    帳外忽起驚雷，春雨說下就下。柴榮的鴿哨在雨幕中忽遠忽近，像首不成調的童謠。趙匡胤把黃旗往肩上一扛："走著！給李洪義那老梆子送溫暖去！"
    王峻提著濕褲腰追出去："姓蘇的！老子跟你沒完！"
    三辭三讓
    我蹲在甕城的陰影裏啃凍得硬邦邦的胡餅，後槽牙都快硌出火星子了。趙匡胤那廝把黃旗當圍脖裹著，活像隻蔫了吧唧的黃鼠狼。王峻的禿腦門在朝陽下反著光，晃得人睜不開眼——這老倔驢昨晚肯定拿陌刀當鏡子使了。
    "蘇先生，您這布防圖畫得跟雞爪子撓的似的。"柴榮不知從哪個耗子洞鑽出來，指尖在我袖口蹭了點炭灰，"汴京護城河的寬度少算了三丈。"
    我奪回羊皮卷，上麵鬼畫符的線條確實像陳老三喝醉後的傑作："這叫抽象派兵法！你懂個..."話音未落，甕城外突然炸起山呼海嘯的"萬歲"聲，震得牆頭積雪簌簌直落。
    郭威那老狐狸站在箭樓上，黃旗披得跟圍裙似的，正跟底下烏泱泱的將士們演苦情戲："郭某何德何能..."他抬手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還請諸位另擇賢主！"
    趙匡胤突然捅我腰眼："快！該你上場了！"
    我被他一腳踹進光天化日之下，懷裏的布防圖差點喂了北風。郭威的獨眼衝我直抽抽，活像進了沙子："蘇少卿，你說這天命..."
    "天命在德不在旗！"我扯著嗓子嚎，順手把布防圖塞他靴筒裏，"您瞅這汴京布防，跟篩子似的，正缺個會補鍋的真龍！"
    王峻的陌刀"咣當"砸在我腳邊："妖言惑眾！大帥忠義無雙..."
    "忠義值幾個炊餅？"趙匡胤突然蹦出來，佩刀挑飛王峻的刀鞘，"弟兄們餓著肚子忠義？李守貞的冤魂可等著啃忠義牌坊呢！"
    底下那幫餓綠眼的士兵齊聲吼："我們要吃飯！"有個憨貨把長矛往地上一杵："俺媳婦說再打不進城，她就改嫁賣炊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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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威的嘴角抽了抽，這老戲骨硬是把笑意憋成了痛心疾首："郭某寧死不為篡..."
    "報——！"陳老三連滾帶爬衝進來，褲腰上別著兩隻撲棱的信鴿，"鄴城急件！說...說柴都尉把糧倉點了！"
    柴榮慢悠悠展開信紙："義父，這是鄴城將士的聯名血書。"羊皮卷上密密麻麻的紅手印，看著跟凶案現場似的，"他們說...說願隨真龍赴湯蹈火。"
    王峻突然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蹲在地上："老子不玩了...你們愛咋咋..."他撿起刀鞘敲著地磚唱起了蓮花落，"黃旗黃，忠義喪，老卒白發守空倉..."
    郭威的第三次推辭被陳老三的屁聲打斷——這憨貨緊張得連放三個響屁，震得甕城回聲陣陣。趙匡胤趁機振臂高呼："三辭已過！天命難違！"
    我摸出手機瞄了眼，虹橋書生在鎖屏上翻跟頭撒花。突然一陣妖風卷起黃旗，旗麵不偏不倚糊在郭威臉上，暗繡的蟒紋正貼著他獨眼，活像獨眼龍戴了眼罩。
    "大帥睜眼！"我扯著嗓子喊，"真龍開天眼啦！"
    柴榮突然掏出個銅盆往地上一摔——這缺德玩意兒居然裝的是雞血！殷紅的液體在雪地上蜿蜒出個"周"字，看得李洪義派來的監軍當場尿了褲子。
    趙匡胤拎著那監軍的後領子晃悠："回去告訴李老兒，就說真龍的唾沫星子都比他的腦漿子值錢！"
    郭威終於"勉為其難"接過黃旗時，我瞥見他袖口露出的布防圖邊角——好家夥，這老狐狸早把汴京城門守備摸透了！
    王峻突然詐屍般跳起來："老子要當先鋒！"陌刀劈在箭垛上火星四濺，"砍不下李洪義的狗頭，老子改姓烏龜！"
    陳老三在後頭嘀咕："您本來就叫王亡）八峻）..."
    手機在袖袋裏震了震，虹橋書生在鎖屏上舉著塊虛擬牌匾，上書"奧斯卡影帝"。甕城外忽然飄來陣陣肉香——柴榮這個機靈鬼，居然支起大鍋煮起了"黃旗慶功湯"。
    趙匡胤勾著我脖子往城下拖："走！蹭飯去！聽說湯裏加了巴豆...不是，加了枸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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