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柴榮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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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繼位為周世宗後,北漢主劉崇認為後周新主立足未穩,聯合契丹欲趁機滅周。劉崇自稱“侄皇帝”,向契丹借兵萬餘騎兵及五六萬步兵,號稱十萬,於二月南下進攻後周潞州。
我蹲在汴梁城南門的饢餅攤前,眼看著第十八個胡餅被趙匡胤捏成了碎渣。這莽夫自從接了北疆軍報就跟個火藥桶似的,連賣炊餅的王寡婦都不敢朝他拋媚眼了。
“蘇明哲!”他把我剛包好的肉餡炊餅拍在城磚上,芝麻粒蹦起來粘在他胡茬上,“你說那劉崇老兒是不是瞎?當年在澶州讓他溜了,現在還敢扯著契丹皮來蹦躂?”
我搶救出半個沒遭殃的胡餅,就著羊肉湯吸溜:“人家現在可是契丹人的好大侄,沒聽使節說麽,劉旻給耶律璟的國書裏自稱‘侄皇帝’......”
話沒說完就被他掐著後頸拎起來,城門口排隊領賑粥的流民齊刷刷往這邊瞅,活像在看耍猴。
二月十七的朝會熱鬧得跟西市早集似的。馮道那老頭杵在玉階下像根風幹老筍,顫巍巍的嗓音倒是中氣十足:“陛下三思!昔年唐太宗親征高句麗尚要籌備三載,如今春雪未化......”
柴榮握著軍報的指節泛白,我突然想起上個月先帝靈前他睫毛結霜的模樣,那會兒誰能料到轉眼就要披掛上陣。
“朕再問一次,馮相是要朕學石敬瑭跪迎契丹鐵騎?”柴榮一開口,滿殿嗡嗡聲都凍住了。
趙匡胤在後頭捅我腰眼,我趕緊把連夜改的星象圖往袖裏塞——昨兒個觀星台上凍得手腳發麻,硬是把北鬥七星畫成了歪脖子樹。
散朝時雪粒子砸在宮牆琉璃瓦上叮當響。趙匡胤揪著我往軍械庫躥,路上撞見抱著輿圖打哆嗦的曹彬,這未來的名將如今還是個管倉庫的綠袍小官。
“蘇少卿!”他鼻頭凍得通紅,“您要的二十車石灰粉,守城劉校尉非說是要給城牆刷漆......”
我瞅著庫房裏堆成小山的石灰袋,仿佛看見張元徽的騎兵在噴嚏裏人仰馬翻。
三月初一的校場點兵差點鬧了笑話。柴榮試穿新打的鎧甲時,我死活沒找見束腰的皮帶——那玩意兒昨兒個被趙匡胤拿去拴驚馬了。最後還是皇帝自己扯了條旌旗絛子係上,紅穗子垂在玄甲上晃悠,倒比玉帶還威風幾分。
檢閱到弩機營時更絕,有個新兵蛋子緊張得把弩箭射進了馮道的襆頭,老宰相頂著插羽箭的帽子罵了半柱香,愣是沒舍得摘下來。
出征那日滿城柳絮飛得跟送喪紙錢似的。趙匡胤扛著新打的陌刀往馬車上一橫,把我剛熱乎的羊奶撞灑半碗。“你當是去踏青呢?”
他把我拎小雞似的提到戰馬上,“等到了澤州,看劉崇那老小子不把你當羊肉涮了!”
我抱著滾燙的日晷儀欲哭無淚,這玩意兒可是改良了半個月的天氣預報神器,現在活像個燙手山芋。
路上經過陳橋驛時,張永德非拉著我們看他新得的汗血寶馬。那馬倒是神駿,就是見著趙匡胤的陌刀直尥蹶子,把馬廄頂棚都掀了。
夜裏圍著篝火啃硬得能砸核桃的行軍餅,柴榮突然湊過來問:“蘇卿這餅裏摻了碎石礫,是要硌掉契丹人的牙?”
我摸著懷裏偷藏的蜂蜜罐訕笑,心想您要是嚐過二十一世紀的壓縮餅幹,保準覺得這是在吃禦膳。
三月十六日傍晚,澤州的城牆在天邊顯出輪廓時,我正跟趙匡胤打賭城牆磚數。
這廝非說東南角缺了塊磚,輸了要替我洗一個月臭襪子。等走近了才看見是隻肥麻雀蹲在垛口打盹,氣得他拔箭要射,又被巡邏兵當細作按在地上。
柴榮在馬上笑得差點摔下來,玉冠上的旒珠纏住了韁繩。
夜裏駐紮在澤州府衙,我蹲在廡廊下煮薑湯,趙匡胤拎著兩個凍成冰坨的胡餅湊過來。“你白天跟張永德嘀咕什麽呢?”
他拿陌刀柄戳我後背,“什麽石灰粉配風......”我手一抖,薑片全撒進炭盆裏,滋啦冒起的白煙嗆得他直咳。
“這叫諸葛再世計!”我摸出懷裏的羊皮卷在他眼前晃,“等明日沙盤做好,讓你見識什麽叫撒豆成兵。”
窗外傳來更夫報時的梆子聲,柴榮的帥帳還亮著燭火。
趙匡胤突然壓低嗓子:“姓劉的號稱十萬大軍,實際能有五萬頂天了吧?”
我望著硯台裏結冰的墨汁,想起史書上那句“北漢兵潰如雪崩”,突然笑出聲:“你猜劉崇現在是不是也在數城牆磚?”
趙匡胤把我從澤州城牆上拎下來的時候,我手裏還攥著半塊黏土,活像隻被揪住後頸皮的泥猴。
這莽夫一巴掌拍掉我發髻上的草屑,震得城牆垛口的麻雀撲棱棱亂飛:“蘇明哲!你蹲這兒捏泥巴玩,倒是比城東三歲娃娃還認真!”
我護著懷裏成型的黏土模型往後縮,鞋跟差點把連夜縫的急救包踢下城樓——那裏麵可裝著煮了三個時辰的醋布,馮道老頭要是聞見味兒,又得罵我搞巫蠱之術。
昨兒半夜被柴榮傳召時我就知道要糟。新登基的皇帝裹著狐裘坐在沙盤前,那玩意兒還是我去年用糯米糊糊的,現在被馮道戳得千瘡百孔。
“蘇卿這沙盤連潞州城都沒標全,是要朕拿腳指頭排兵布陣?”柴榮捏著根銀箸往模型上一插,正好捅穿黃河拐彎處,濺起的泥點子沾了他一臉。
趙匡胤在帳外憋笑憋得直抖,鎧甲葉子嘩啦啦響得跟銅錢墜子似的。
我蹲在城牆根搓泥巴時,趙普那老狐狸搖著羽扇晃過來,活像隻盯上雞崽的黃鼠狼。“蘇少卿這手法,倒比東市捏糖人的劉瘸子還精細。”
他拿扇骨戳我剛塑好的丹朱嶺,差點把山頭捅成盆地,“聽聞少卿與趙都虞候打賭三日製成沙盤?不如再加個彩頭?”
我瞅著他腰間新得的端溪硯台咽口水,那玩意兒可是前朝舊物,磨出的墨能黑得發亮。
“趙書記要賭什麽?”我故意把黏土摔得啪啪響,“莫不是要賭下月俸祿?”老狐狸眯眼笑得像尊彌勒佛:“就賭少卿三日繪不出澤州至潞州的軍用輿圖,若輸了,把陛下賞的翡翠筆洗賠我。”
我抓起把混著馬糞的泥巴往他靴麵上糊:“成!再加條——輸家給贏家磨墨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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