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壽州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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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壽州城外的黃土坡上,手指撚著剛挖出來的青膏泥。
三丈高的城牆在暮色裏像條盤踞的黑龍,垛口處南唐守軍的鐵槍寒光,比淮南冬月的朔風還要冷上三分。
"蘇監正又在相地脈?"張永德的大嗓門驚飛了啄食屍骸的烏鴉,他新換的鱗甲上還沾著楚州火攻的焦痕,"趙大郎讓我問你,這壽州城牆比汴梁還高三尺,你那木頭架子管不管用?"
我展開連夜繪製的榫卯結構圖:"這叫模塊箭樓,分解三百二十件,榫頭刻天幹地支......"
話音未落,王審琦的箭鏃已經紮穿圖紙:"妖道!當年安祿山就是信了這些奇技淫巧!"
趙匡胤的牛皮靴碾碎土塊:"管他娘的榫卯榫頭,能射穿劉仁瞻那老兒的鐵甲就是好東西!"
他突然盯著我腰間晃蕩的司天監銅壺,"昨夜你帳裏叮當響,別是又在煉金丹?"
五更天的寒霧裏,三百民夫開始組裝箭樓部件。
卯榫咬合的哢嗒聲驚醒了城頭守軍,箭雨潑下來時,我正教工匠用牛皮索捆紮橫梁。
"這叫預應力結構......"話沒說完,民夫頭子的草鞋被釘在地上,疼得他抱著腳直跳:"蘇大人!這箭樓還沒搭好,先搭進去三條人命了!"
午時三刻,第一座箭樓終於立起。
趙匡胤拎著鐵胎弓往上衝,三石強弓拉滿的瞬間,樓體突然傾斜十五度。"直娘賊!"
老趙抓著欄杆蕩下來,活像隻受驚的猿猴,"這破樓比醉漢還晃!"
我摸出水平儀測量地基,發現東南角的夯土竟塌陷半尺——這絕不是自然沉降。
張永德的重甲陷在泥裏時,我忽然想起楚州沼澤的教訓:"快撤!地下有......"
"轟"的一聲,箭樓西側地麵塌出個丈寬深坑。
兩個南唐工兵抱著鐵鍬摔在坑底,身後是黑黢黢的地道口。
趙匡胤的佩刀抵住俘虜咽喉:"說!你們挖了多少老鼠洞?"
"將...將軍饒命!"俘虜抖如篩糠,"壽州城下有八條地道,劉節度使說...說要活埋周軍......"
是夜中軍帳燈火通明,我蘸著羊肉湯在案上畫反地道圖。
趙匡胤突然劈斷令箭:"傳令!每帳備水缸三口,缸底墊牛皮——蘇監正說這叫地聽之術!"
三日後,王審琦蹲在水缸旁直打哈欠:"這勞什子地聽術,還不如老娘們納鞋底......"
話音未落,水麵突然泛起漣漪。趙匡胤的鐵胎弓弦割破帳布:"東南角!給老子挖!"
五百精兵順著聲源掘地兩丈,與南唐地道兵撞個正著。
狹窄的土洞裏,張永德的鐵錘掄不開,竟抓起生石灰粉糊人眼睛。
我在後方改良鼓風車,把辣椒粉順著地道灌進去——史書不會記載,顯德二年的地道戰是嗆出來的勝利。
臘月初一的晨霧中,三十座箭樓合圍壽州。
劉仁瞻的白須在城頭飄得像麵戰旗,他射下的箭書墨跡未幹:"周狗技窮,唯恃妖法耳!"
趙匡胤的狂笑震落箭樓積雪:"老匹夫!老子這就讓你見識什麽叫正道!"
當第一架洞屋車抵近城牆時,我正調試改進的投石機齒輪。
五層牛皮浸濕的攻城車像隻巨龜蠕動,南唐的火箭紮在濕牛皮上直冒青煙。
王審琦突然拽我蹲下:"妖道小心!"一塊城磚擦著頭皮飛過,砸碎了我剛調好的水平儀。
"這叫拋物線......"我摸著腫包在沙地上畫彈道,趙匡胤已經帶著死士攀上雲梯。
劉仁瞻的守城弩突然調轉方向,三支床弩箭將洞屋車釘成刺蝟。
張永德的重甲兵趁機撞開甕城,血水順著石縫滲進我畫的拋物線裏。
是夜清點戰場,我在殘破的箭樓裏發現南唐地道圖。
趙匡胤的佩刀挑著劉仁瞻的戰盔:"老東西溜得比耗子還快!"
他忽然盯著我腰間司天監的算籌,"你這破棍子......真能算盡天機?"
寒風卷著雪粒灌進箭樓缺口,壽州城頭的"劉"字旗終於折斷。
我摸著凍僵的手指暗忖,史書工筆寫不出這滿地碎榫頭,更記不得某個監正為調齒輪凍掉了半截指甲——但汴梁城裏的《武經總要》,總會多出幾頁帶血手印的攻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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