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糧道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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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渒水碼頭的石階上,手指撚著新運來的稻穀。
冬日的陽光把漕船甲板曬得發燙,船幫吃水線卻比賬目記載淺了半指——這船糧食怕是摻了沙。
"蘇監正又在數螞蟻呢?"石守信晃著新置辦的鹽商幌子湊過來,緞麵袍子被汗浸出深色雲紋,"趙大郎讓我捎話,南邊來的商船有三成貨不對板。"
我摸出司天監改良的銅鬥量米,米粒間細碎的雲母片折射著冷光:"石將軍這身行頭,倒比汴梁綢緞莊的掌櫃還像樣。"
話音未落,河麵突然傳來號子聲,二十艘雙桅商船正順流而下,船頭"陳記糧行"的旗號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
張永德的重甲騎兵埋伏在蘆葦叢裏,鐵甲反光驚飛了覓食的白鷺。
我盯著為首商船的舵手——那人虎口的老繭分明是常年握刀留下的。"船吃水淺了七寸,"我蘸著江水在石板上畫線,"上層是糧袋,下層怕是......"
"轟"的一聲,船板突然炸開。火油罐順著機關滾入河麵,遇水即燃的磷火瞬間吞沒三艘漕船。
石守信的鹽商幌子甩上桅杆:"直娘賊!給老子射那操舵的!"
趙匡胤的鐵胎弓弦割破江風,火箭正中舵樓機關。南唐死士的火油機關卡殼,半罐火油反澆了自己一身。
我搶過民夫的扁擔撬開船板夾層,成捆的硫磺粉裹在稻殼裏——這量足夠炸平半座壽州城。
"這叫猛火油櫃!"我拍著改良的銅製噴火器,趙匡胤的濃眉擰成疙瘩:"蘇明哲,你這鐵蛤蟆能噴幾丈遠?"
午時三刻的江麵成了煉獄。改良後的猛火油櫃架在車船甲板,腳踏輪槳驅動的水泵將火油壓成赤練。
南唐偽裝的商船在火浪中打轉,船帆燒成飄散的黑蝶。張永德的重甲兵突然怪叫:"直娘賊!火油沾甲胄上了!"
我抓起備用的濕泥團砸過去:"快裹泥!"趙匡胤的佩刀挑開燃燒的纜繩,火星濺在改良的牛皮防火罩上滋滋作響。
石守信假扮的鹽商船隊從下遊包抄,船頭堆的鹽包遇火炸開,漫天鹽粒撲滅了最後幾處火頭。
"留個活口!"我拽住殺紅眼的趙匡胤,"要問火油配方......"
話音未落,俘虜頭目突然咬碎蠟丸,七竅流出黑血。
石守信的緞麵袍子濺滿血點:"晦氣!這身行頭值五十貫呢!"
三日後清點戰場,我在燒焦的船板夾層發現機括圖紙。
榫卯結構的翻板機關精妙絕倫,王審琦的箭鏃都紮不穿。"這叫魯班鎖,"我蘸著炭灰在地上複原結構,"南唐工匠倒是得了墨家真傳。"
趙匡胤的牛皮靴碾碎炭圖:"管他娘魯班鎖班魯鎖,老子的糧道不能斷!"
他突然盯著我腰間司天監的銅尺,"你這破尺子......真能量盡人心?"
臘月的江風卷著焦糊味灌進船艙,新製的猛火油櫃在餘燼中冷卻。
石守信拎著繳獲的南唐密信進來:"蘇監正,這鬼畫符說是下月糧船動向......"
我瞥見"臘月廿三"的日期暗驚——那正是《武經總要》記載渒水冰封的日子。
是夜改裝車船,我把腳踏輪槳的齒輪比調整三成。趙匡胤帶著酒氣闖進工棚:"蘇明哲!老子的戰馬都能踩水車,你這鐵疙瘩......"他忽然盯著改良的傳動軸,"這勞什子比契丹馬還金貴!"
五更天的江霧裏,三十艘車船逆流而上。
腳踏輪槳激起的水花驚散魚群,我蹲在艙底調試水密隔艙。
石守信的鹽商船隊突然打出旗語——上遊十裏發現南唐火船!
"轉舵!上鐵網!"趙匡胤的吼聲震落艙頂積灰。
改良的捕鯨網兜住火船,反拋回南唐水寨時炸出衝天火光。
張永德的重甲兵踩著輪槳節奏喊號子,竟把戰歌唱出了汴梁小調的味道。
殘陽如血時,我摸著發燙的銅製齒輪苦笑。
史書工筆寫不出這滿江油汙,更記不得某個監正為調齒輪磨禿了十根指甲——但汴河糧船上來年的新米,總會帶著淡淡的硫磺味提醒後人,顯德二年的冬天究竟燒掉了多少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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