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鹽鐵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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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南市的晨霧裹著香火氣,我蹲在彩塑鋪的青石階前,磁石吸起的鐵屑在皮囊裏沙沙作響。
鎏金佛像的蓮花座下積著層薄雪,釋迦牟尼低垂的眼瞼上凝著冰淩,倒像尊悲憫的雪菩薩。
趙匡胤的刀鞘突然敲響供桌,驚得簷角銅鈴叮當亂顫:"直娘賊!這彌勒佛的肚子比契丹可汗還鼓!"
曹彬的佩劍貼著佛耳刺入榫卯,青鋒過處簌簌落下赭色鐵粉。"蘇監正請看,"他劍尖挑起粉末,"天竺來的金粉裏摻了三成磁鐵礦。"
我摸出司天監的青銅量尺,佛首傾斜的弧度恰是洛陽磁偏角,"這哪是明王像,分明是尊鐵羅漢。"
掌櫃的念珠突然崩斷,檀木珠滾進香爐灰裏。"阿彌陀佛......"他肥厚的手掌按住《金剛經》,扉頁"王樸敬獻"的墨跡被冷汗暈開,"此乃三司使供奉的鎮寺......"
"鎮的是南唐水師吧!"趙匡胤一腳踹翻經案,經卷裏滑出捆帶火漆的箭矢圖紙。
手機閃光燈亮起的刹那,佛龕後的暗門吱呀洞開,寒氣裹著鐵腥味撲麵而來——二十架未組裝的床弩零件泛著冷光,望山處的"顯德三年監造"印記還沾著新鮮桐油。
查封告示引發騷動時,我正用活字印刷機趕製布告。洛陽商會的算盤聲在衙門外匯成暴雨,綢緞商錢滿倉踩著《鹽鐵律》嘶吼:"斷人財路如弑親!"
他懷裏的波斯貓突然炸毛躍起,項圈撞在衙役的磁石腰牌上,"叮"地彈出半枚南唐魚符。
"錢掌櫃的招財貓,倒是比軍驛快馬還靈通。"趙匡胤拎起貓兒晃了晃,鐵符墜地聲驚散人群。
我展開連夜修訂的律令,鬆煙墨混著火藥味在朔風裏彌散:"私販鐵器十斤者流三千裏,百斤者斬立決!"
變故發生在子夜突襲。我蹲在彩塑鋪地窖調試磁石陣,曹彬突然掀開暗格:"蘇大人,這賬簿比佛經還厚!"翻開的賬頁間夾著蜂蠟封印的密函,火漆上的"樸"字在磁力作用下微微顫動。
趙普的炭筆突然折斷:"江南漕運的沉船圖,怎會與南唐水寨布防如出一轍?"
五更天的紫宸殿上,我托著佛首殘骸進殿。趙匡胤突然拋出個鐵蒺藜,在金磚地上滾出個歪扭的"兵"字。王樸的咳嗽裹著風雪飄來:"老臣體弱......特獻藥鐵三千斤以資軍備......"
"王司使的病根在這呢。"趙普抖開染血的賬冊,炭筆圈出的數字在蟠龍柱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柴榮撫著佛像斷掌沉吟:"蘇卿這磁石驗鐵法,倒比大理寺的刑具還見血封喉。"
當侍衛扯開王樸的紫貂裘,露出貼身軟甲時,滿朝朱紫的抽氣聲驚飛了殿角寒鴉。
趙匡胤的狂笑震落藻井積塵:"直娘賊!文官的脊梁都是精鐵打的!"我摸出手機拍攝罪證,碎屏裂紋突然拚出完整的"杯"字,1的電量圖標如將熄的燭火。
查封王樸別院那夜,我在書房暗格發現個鎏金匣。掀蓋的刹那,活字印刷的《推背圖》殘頁雪片般紛飛——第四十二象"美人自西來"的讖語旁,朱筆批注著阿拉伯數字的卦解。
趙普奪過火鉗挑開炭盆,未燃盡的密信顯示,南唐戰船吃水線竟與汴河漕運圖毫厘不差。
流放隊伍出城那日,我蹲在囚車旁遞上羊皮水囊。王樸枯爪突然扣住我手腕:"改得了鹽鐵,改得了天命麽?"他咳出的血沫在雪地繪出個"檢"字,馬蹄踏碎前竟與手機裂紋嚴絲合縫。
趙匡胤打馬掠過,拋來的酒囊砸起雪霧:"蘇監正,該喝慶功酒了!"
我仰頭灌下冷酒,瞥見《清明上河圖》裏的新酒樓張燈結彩。手機在懷中最深處震動,黑屏前最後的畫麵是酒旗上"杯酒"二字在暮色中招展,宛如十年後某個雪夜將傾的黃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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