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鎧甲藏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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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陳橋驛裁縫鋪的織機後麵啃著第三塊芝麻餅時,突然發現這餅裏摻了砂礫——嚼起來咯吱作響,活像在啃契丹人的骨頭。
三匹柘木染的黃綢正在染缸裏冒著熱氣,那顏色在搖曳的燭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質感,既像凝固的雞油,又像幹涸的血痂。
湊近細聞,還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讓我想起顯德元年郭威黃旗加身那日,汴河兩岸飄著的血腥氣。
"蘇先生,這活計要命啊!"老裁縫的手抖得厲害,針尖在燭火下顫得像隻受驚的蚊子。
他身後掛著的那副明光鎧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幽光,胸甲上的狻猊吞口缺了半顆牙——那是高平之戰時被契丹狼牙箭崩的。
我伸手摸了摸那道傷痕,指尖觸到嵌在凹槽裏的幾粒鐵鏽,它們像老人斑一樣頑固地附著在鎧甲上,見證著歲月的痕跡。
我摸出手機,手電筒的強光透過鎧甲縫隙照在黃綢上時,碎屏的裂紋突然拚出個清晰的"三"字。這讓我想起三年前在太原城下,郭威拍著我肩膀說的那句"事不過三"。
"三層,"我用炭筆在案幾上畫出簡圖,木屑隨著筆尖簌簌落下,"外層玄甲、中層素綢、內襯黃絹。
要能一扯就開,一裹就成。"老裁縫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喉結上下滾動時發出咕咚一聲響:"這可是誅九族的勾當......"
話音未落,鋪子的木門突然"咣當"一聲被踹開。韓微的環首刀挑著盞燈籠晃進來,刀刃反射的藍光把黃綢映得發綠,活像條毒蛇的鱗片在月光下閃爍。
我注意到他靴尖上沾著新鮮的泥漿,看來是剛從河岸邊過來。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這廝一腳踢翻染缸,柘木汁潑灑在地上,在青磚的縫隙間蜿蜒流淌,像條被斬斷的黃龍。
我悄悄用手機攝像頭對準他腰間——那枚玉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鎏金香囊,囊口露出的半截紫羽在燈光下泛著妖異的熒光,正是昨夜信鴿翅膀上的那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彥升突然從房梁上一躍而下,他頭上的鐵鍋"當啷"一聲扣在韓微腦袋上,活像給這廝戴了頂滑稽的帽子。
"末將捉刺客!"這莽夫最近跟苗訓學了不少神神叨叨的把戲,鍋底還用朱砂畫了道歪歪扭扭的符咒,此刻正印在韓微腦門上,像個鮮紅的"驗訖"印章。
趁著兩人扭打的空隙,我迅速扯過黃綢塞進鎧甲夾層。手指觸到內襯時,布料竟微微發燙——這匹綢子用的是郭威當年黃旗的邊角料,火漆印的殘痕還在,摸上去凹凸不平,像在訴說某個被刻意遺忘的秘密。
苗訓那牛鼻子舉著冒煙的渾天儀衝進來時,道袍下擺掃倒了一排布匹。"天機不可泄!"老道從袖中甩出一遝符紙,不偏不倚正糊在韓微臉上。
朱砂混著雞血的符紙把他糊成了個大花臉,活像戲台上的醜角。韓微氣急敗壞地抹臉,卻越抹越花,最後連親兵都憋不住笑出了聲。
子時的更聲悠悠傳來時,我已經摸到了驛站的後廚。趙匡胤的蟠龍棍斜倚在灶台邊,棍頭包銅在灶火的映照下泛著紅光,像團跳動的鬼火。
手機電量隻剩下可憐的3,我調出測距功能對準鎧甲——三層夾縫的誤差不能超過半寸,這個教訓是郭威用血換來的。
當年他就是因為黃旗纏住了佩刀,差點被李守貞捅個對穿。測距儀的紅色光點在鎧甲上遊走,活像隻迷路的螢火蟲在鐵甲叢林中尋找出路。
"蘇先生好興致。"韓微陰惻惻的嗓音突然在背後響起,驚得我手一抖。這廝臉上的朱砂還沒擦幹淨,活像個被雷劈過的門神。我反手掀翻蒸籠,滾燙的蒸汽撲麵而來。
"蒸...蒸人肉包子?"他跳著腳後退時,我趁機用手機拍下了他靴底沾著的契丹文密信——"亥時焚糧"四個字寫得潦草不堪,像幾條扭曲的蚯蚓。
醜時二刻,王彥升已經套上了改好的鎧甲,正在原地轉圈。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此刻活像隻笨拙的鐵皮陀螺,鎧甲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我伸手一扯他腰間束帶,外層玄甲應聲而開,內襯的黃綢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月光中泛著帝王般的金光。
手機閃光燈"哢嚓"一聲定格了這個瞬間——後來《宋史》把這個畫麵寫成了"天授黃袍"的神跡。
苗訓突然指著窗外發出一聲怪叫:"冰裂龍紋!"我們衝到窗前,隻見河麵的冰層裂開一道道蜿蜒的紋路,在月光下清晰地拚出個"趙"字,活像老天爺親手寫的聖旨。這個畫麵讓我想起三日前汴河冰裂時的異象,隻是這次的"天意"更加直白。
韓微帶著金吾衛破門而入時,黃綢早已被巧妙地收回夾層。這廝的刀尖在鎧甲上刮出一串火星,卻隻蹭下幾片鐵鏽,氣得他直跺腳。
就在這時,碎屏裏的《清明上河圖》突然倒轉,虹橋上的書生傘尖詭異地指向韓微後背——幾乎是同時,王彥升的燒火棍呼嘯而至,"咚"地一聲敲在他後腦勺上,那聲音清脆得像個熟透的西瓜被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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