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契丹擾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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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們給尿脬裹油布時,趙匡胤的玄狐大氅掃過陷坑邊緣。
    他屈指彈飛塊土坷垃,正中王二虎的後腦勺:"張鐵牛帶兵越發長進了,這埋雷的架勢倒像在醃酸菜。"
    陛下說話時,腰間玉斧的穗子正勾著根銀蠶絲——和胡餅裏那根一模一樣。
    契丹戰鼓響起時,張鐵牛最後檢查了一遍偽裝成凍土的坑蓋。
    我往尿脬堆裏塞了個會打旋的青銅機關,說是要給契丹馬跳支"胡笳十八拍"。當第一匹戰馬踩塌陷坑時,炸開的紅霧裏飛出三百片辣油浸透的麻布,活像閻羅王撒的催命符。
    "阿嚏!"趙匡胤在城頭打了個震天響的噴嚏,揉著鼻子笑罵:"蘇明哲,你這辣椒麵怕是從孟婆鍋裏舀的!"
    張鐵牛望著在紅霧裏打滾的契丹重騎兵,突然覺得這嗆人的寒風裏,竟飄著涮羊肉的香氣。
    雪地塌陷的反衝力震得趙匡胤後退兩步,"咳咳...蘇明哲!你這噴的是辣椒麵還是驅鬼符?"
    我望著在紅霧裏打噴嚏的契丹戰馬,默默把"本想裝芥末粉"的實話咽了回去。
    契丹鐵鷂子的重蹄踏碎北疆凍土時,青銅馬鎧縫隙裏還凝著冰碴。
    三百具鐵浮屠組成楔形陣,玄鐵兜鍪上豎起狼尾的百夫長衝在最前,彎刀劈開的風雪在月光下凝成霜刃。
    第一匹戰馬踏入陷坑的刹那,裹著冰殼的油布發出琉璃破碎般的脆響。
    炸開的紅霧如羅刹抖開的紗衣,三百個脹滿的豬尿脬在鐵蹄下爆出蜀地最凶猛的朝天吼。
    辛辣的塵浪卷過鐵甲縫隙,戰馬覆甲的眼洞最先滲出赤色黏液——這些飲過血河的塞外良駒,此刻竟像發情的公鹿般甩頭撞向同伴。
    衝在第二陣列的契丹騎兵來不及勒韁,狼牙棒掃落的不是宋軍頭顱,而是前陣同袍鐵甲上凝結的辣椒冰晶。
    "長生天降罰!"鐵浮屠百夫長用契丹語嘶吼,覆麵甲下湧出的涕淚在寒風中凍成珊瑚狀的冰掛。
    他的狼尾翎羽沾滿辣油,隨掙紮動作在紅霧裏劃出血色符咒。
    後排輕騎兵的皮甲成了催命符,浸透辣油的軟革緊貼肌膚,像是被塞進了正午的辣椒地曝曬。
    城頭床子弩的絞盤發出餓虎低吼,裹著火油的麻布團穿過紅霧,在契丹後陣炸開朵朵碧火。
    受驚的備用戰馬拖著糧車衝撞本陣,車轅上未及卸下的狼糞包被火星舔舐,騰起的青煙裏竟飄出黨項人馴狼用的骨哨聲。
    鐵鷂子引以為傲的連環馬陣,此刻成了辣油蒸鍋裏的粘糕,玄鐵鎖鏈絞住同袍馬腿,扯出的筋腱上還粘著晶紅的辣椒籽。
    撤退的牛角號混著此起彼伏的噴嚏,雪地上蜿蜒的蹄印裏滲著粉紅冰渣。
    落在最後的契丹輔兵試圖用雪水衝洗鐵甲,卻不知曉混入辣油的水漬正被朔風雕成赤色冰甲。
    當他們慌不擇路撞進自己布設的蒺藜陣時,那些淬過毒的鐵刺正歡快地啜飲著混入朝天吼的鮮血。
    契丹人鳴金收兵時,我正在給機關鼠更換齒輪。
    張鐵牛拎著繳獲的狼頭盔過來,盔纓裏纏著的銀絲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監正大人看這個,"他扯出銀絲末端的翡翠墜子,"像不像李從善去年進貢的耳璫?"
    手機貼著翡翠震動,最後的電量激活了折射率檢測。
    當屏幕顯示"淮南玉礦"時,我忽然想起趙匡胤前日批閱奏折的朱砂突然變成了靛藍色——那老狐狸八成早就看透了這場"三國演義"。
    "蘇兄可知朕為何留李從善在汴京?"
    趙匡胤突然用玉斧挑著我的發帶,"他那手飛白體寫得再妙,也比不上蘇兄在奏折上畫的王八傳神。"
    我奪回發帶係了個死結,心想七年前就該把他偷藏私房錢的暗格焊死。
    我們巡視戰場時,雪地裏突然拱起個土包。趙匡胤的新任契丹通譯正要揮劍,被我搶先用雷火筒抵住後腰:"大人鞋底的淮南黏土,可比契丹皮靴暖和?"
    他癱坐時震開了暗袋,滾出的青銅符牌上刻著西夏皇宮的狼圖騰。
    "該收網了。"趙匡胤突然吹響鷹骨哨,山脊背麵轉出三百輕騎,馬鞍上綁著的銅鑼正在暮色中反光。
    我看著他們衝向契丹殘軍的陣勢,忽然明白那些銅鑼原是蜀地銅礦的報廢品改造的——敲擊聲能讓契丹戰馬誤以為雪崩。
    鷹骨哨的顫音尚未散盡,山脊積雪便炸開三百道銀練。
    輕騎玄甲與月色渾然一體,唯有腰間的魚鱗鐵索在疾馳中抖出粼粼寒光。
    這些常年戍守飛狐陘的隴右健兒,馬鞍側掛的彎刀仍沾著吐蕃人供奉的青稃酒香。
    契丹殿後騎兵的狼牙棒剛揚起半尺,咽喉已插滿三棱透甲箭——箭杆上纏繞的犛牛筋在朔風中嗡嗡作響,活像群餓極的胡蜂。
    第一波箭雨潑灑時,三十具契丹鐵浮屠轟然墜馬,他們引以為傲的鎖子甲在隴西破甲箭前,脆如陳年酥酪。
    輕騎陣型忽如蒼鷹展翅,左右兩翼各分百騎抄向潰軍肋部。
    中軍突前的都頭反手抽出鞍後鐵撾,精鋼打造的鷹爪鉤住契丹掌旗官背甲,竟將那鑲滿綠鬆石的狼旗連人帶甲扯離馬背。
    雪地上拖出的血痕尚未凝結,兩柄淬毒骨朵已砸碎掌旗官的天靈蓋。
    殘存的契丹輔兵試圖結圓陣自保,卻不知曉輕騎鐵索暗藏殺機。
    五條浸過火油的魚鱗索破空甩出,鎖住盾陣邊緣的包鐵木盾猛力回扯。
    當最外圍的契丹兵被拽得踉蹌前撲時,輕騎馬刀已順著盾陣裂縫剁進脖頸——刀口精準避開銅製項圈,像庖丁解牛般遊走於甲胄間隙。
    一匹發狂的契丹戰馬馱著無頭屍身衝向山崖,鞍橋上未及點燃的狼煙筒在顛簸中炸開。
    靛藍色煙霧騰起刹那,輕騎們突然集體拋射鐵蒺藜。
    這些帶倒刺的暗器沾雪即隱,將契丹殘軍最後的生路化作修羅場——二十餘騎收勢不及的先鋒馬隊,竟被自己的馬蹄濺起的鐵蒺藜刺穿麵門。
    當最後一名契丹百夫長被鐵撾勾斷腳筋時,輕騎陣中響起三短一長的胡笳聲。
    他們像來時般倏然散入月色,鞍囊裏除了新增的契丹耳飾,還裝著幾抔混入狼煙的雪塊——那靛藍色冰晶在晨曦中閃爍,恰似幽州女子發間的點翠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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