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試探虛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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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打量薑南澤,薑南澤身上素來就有一種正經人的不正經。
往往正經的女孩子喜歡他這一點,和他玩鬧成一團。
小離都不太能想象出他在公堂上一板一眼為人辯護會是什麽模樣。
一個不正經的男人,喜歡一個不正經的女人,小離想不通。
十一哥喜歡她,是被她糾纏的沒有辦法,並且十一哥現在已經迷途知返。
薑南澤喜歡她,難道是受到正經女人的刺激,所以自己也偏離正常人的軌道?
薑南澤發現她偷看自己,笑道:“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看就看,小離笑意盈盈地看過去。
薑南澤的目光反而退避一下,感覺到她不懷好意。
“你……你別不說話隻看人,你腦袋裏又在想些什麽?”
小離搖搖頭:“沒想別的,想明天該怎麽辦而已。”
“這還不簡單,既然人都出來,也不必再回去。永州的夜才剛剛開始,你整日同數字打交道,大概沒有盡情玩過。今日玩過,明天問你,你如實說咱們一起出來的,再問你,你就說我主動約的你。”
小離也認為這個理由能夠解決問題。
“那麽你預備約我去哪裏玩?”
“醉花間的舞、泰和居的酒、長春堂的戲,這三樣在永州頂出名,你喜歡哪一個?”
小離土生土長的永州人,哪裏會不曉得這三樣。
然而小離的回答讓薑南澤大跌眼鏡。
“跳舞和看戲就罷了,太費精神,改日再去。倒是金沙賭場,我有一段時間沒去,如今你提著說玩,我手骨裏都在發癢,不如到那裏尋個痛快。”
“你——喜——歡——賭?”薑南澤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不同於在十一哥麵前遮掩自己,小離樂於在薑南澤麵前展示自己的劣根性。
“我特別特別喜歡賭,一個人在沒有精神寄托的時候,賭博所帶來的快感,是極大的安慰。”
薑南澤道:“你的確是個玩家,一般賭徒不會知道金沙賭場的名聲。”
“你知道,那麽你也是個玩家了?”小離還以為自己遇上誌同道合之人。
薑南澤否認。
“我不是,我聽喜歡賭的朋友說過而已。”
小離笑了笑:“那麽你的朋友告訴過你金沙賭場的地址嗎?”
“你真的要去?”
“絕沒有假。”小離激他,“你若不敢去,就放我下車,我自己去。”
薑南澤緩緩開動汽車,他真想扔她自己去。
他在路上問小離:“你的賭術如何?”
小離坦白:“十賭九輸。”
“那你還去!”
小離已經摩拳擦掌:“賭桌上輸不算輸,賭桌上的快感,卻的確令人痛快。僅僅聽我說你可能不太明白,如果你親自上一次場,你就心領神會了。”
薑南澤不想心領神會。
“你帶足賭金了嗎?金沙賭場可是個賭徒的銷金窟,倘若輸起來,兩萬三萬且算不上大數目。”
小離不僅帶足賭金,還多帶一個人。
“你怕我輸不起嗎?”
薑南澤解釋:“沒有這個意思。”
當然心裏正是此意。
小離飽含深意地和他一笑:“你放心,我身上錢雖不多,但絕對有充足的賭資。”
薑南澤也不好問探她是何賭資,女人身上的值錢東西,也無非就是首飾珠寶。
薑南澤看著鏡子裏的小離,不吝誇讚:“你笑起來挺好看。”
“你明天就會說這個女人笑起來像個鬼。”
薑南澤轉彎,注意力放在車上,不曾聽清。
轉過彎去,才問她:“你方才說什麽?”
小離這次笑的更好看:“我和你說謝謝。”
小離十賭九輸的手氣,薑南澤以為是她的謙虛之詞。等進入金沙賭場,薑南澤才知韓小離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說十賭九輸,三十把內就絕對不贏第四次。
他站在賭桌一旁,一次次地替韓小離流汗。
小離看不下去,請他自去一旁休息。
他在一個小休息室裏待約莫半小時,才有人來通知他韓小離在最後一把將他當作賭資,押給賭場。
薑南澤對天發誓,他真的是開天辟地頭一次遇到韓小離這樣的女人。
他此時深刻懷疑程易有怪癖。
哪怕全世界的女人死的就剩韓小離一個,他也不至於去喜歡一個好賭貪財、不知感恩的女人,反正男人還一大把,不缺!
薑南澤躺在冷床冷鋪上,罵自己一晚上缺心眼。
他怎麽就愚蠢到被人賣掉還差點替人數錢的地步!
等到清晨公雞打鳴時,看守賭場的阿三又來放他。
韓小離沒來送錢就放他走人,薑南澤認為不合乎邏輯。
阿三就向他解釋:“與你同來的女伴昨天並未欠賭債。”
薑南澤問:“她最後一局不是輸了嗎?”
“非但沒輸,還賺一個滿堂彩,隻是她並沒有將贏到的錢拿走。”
薑南澤更不明白:“為什麽?”
“她將錢通通留下,條件是讓我們扣押你一晚上,天亮再放出來。”
薑南澤死了。
氣死的。
他簡直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還是個女人麽!
這完全是在玩弄他!
他氣得去掙手上的繩子:“快給我解開,不然我去告你們。”
阿三理虧,趕緊解人,還好聲好氣地問受委屈的客人:“不然您吃些熱茶點再走?”
薑南澤都快被韓小離噎死,還吃得下哪門子茶點!
“留著自己吃吧。”
他氣歸氣,回到秦宅,還是得先去秦爺那邊探風聲。
義和堂中,小離正跪地受審。
秦爺親自審問小離,問小離昨夜晚歸,是去了何處。
小離就回答去了金沙賭場。
站在父親身邊的秦正飛為威嚇她:“你可莫要說假話,我的耳朵聽的住,這裏的板子卻不會聽。乖乖招了,還能饒你一命,不招,等有人回來和你做了對證,你可就死無葬身之地。”
小離道:“千真萬確是去金沙賭場,秦爺如果不信,可以去賭場打聽。”
薑南澤見狀,趕上前表演:“義父,這是怎麽回事?小離做錯什麽事情嗎?怎麽一大早就跪在這裏。”
秦正飛道:“她昨夜私會情郎,今日問她她死不肯招,偏說自己去了金沙賭場。”
薑南澤道:“她的確去了金沙賭場。”
小離心想壞事,怎麽關他一個晚上,他還不生自己的氣,還出麵替自己說話。
難道他也像自己,是個死皮賴臉的?
她懂得如何對付程易,卻不懂得如何對付自己這一類型的。
秦正飛聽出端倪:“怎麽她去哪裏,偏你也曉得?”
薑南澤看一眼小離,半真半假:“我們的事情你沒有告訴秦爺嗎?”
小離低聲喝止他:“我們有什麽事情?我們沒事情!你別胡說!”
薑南澤就要胡說到底,正好秦正飛也在追問他:“你們的什麽事情應該告訴父親?”
薑南澤解釋道:“我和小離,我們其實早就,我們……那個……”
薑南澤相信自己越是欲語還休,大家就越明白。
小離看著薑南澤的表演,都想一頭撞死。
她苦於當下形勢,不能輕舉妄動,唯有靜觀其變,尋到機會再解釋。
秦正飛眼珠都快掉下來:“你們……你們居然……你們什麽時候……”
薑南澤不等秦正飛的話說完,就轉身和小離跪在一起,聲情俱備地向秦爺求情:“我以前一直想等時機成熟,再求義父替我們做主。沒想到事情尚未來得及說開,五姨太就先找到小離,說要介紹她與錢二哥相識。”
既然給秦正飛納妾的事情沒有走過明麵,薑南澤就幹脆裝糊塗到底,借著錢二哥來說話。
秦爺的幹兒子有大把,但他真正放入眼中的,也就三五人,跪在他麵前的薑南澤算一個。
他原想將小離收在秦家生財,不想兒子認為接受一個書寓出身的女人,是天大的委屈,非但不肯,還一定鬧著要揭穿她的真麵目。
他正不知該如勸說兒子時,不想薑南澤與韓小離私下定情,如此一來,倒也殊途同歸。
因此薑南澤向秦爺表明時,秦爺並不反感。
“既是如此,你該早些告訴我才是。早告訴我,哪裏還有你錢二哥這場烏龍。”
薑南澤慶幸秦爺沒有懷疑他。
“昨晚我約小離出門,一來是因過節的緣故,二來正是為商量此事。小離怪我沒有擔當,不敢在義父麵前說明,害她難做人。她一生氣,將我押在賭桌上,讓賭家的人將我扣留一夜,還說從此要一刀兩斷,再不理會我。”
小離心想完蛋,平常真是小瞧薑南澤。
不愧是苦讀數年,憑真本事考取執照的律師啊,借助各方麵素材,將一個謊編的前無逃處後無去路。
她方才沒敢辯解,此刻再想辯解就是為薑南澤做人證,加實他的謊言——他們二人鬧別扭,她不想理會他。
在撒謊方麵,小離甘拜下風,道高一尺魔高一尺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