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波濤暗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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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爺既然認可此事,也就嗬嗬一笑。

    秦正飛更不會多言,納姨太太的事情他原本就不樂意,薑南澤不嫌髒挺身而出,他正好放下一樁心事。

    就在此時,白沙洲酒店的人趕回來,在秦正飛耳邊低語幾句。

    秦爺在一旁聽到,也就不再多加懷疑,秦正飛也無話可說。

    秦爺笑哈哈地親自將二人扶起,向薑南澤道:“你很有眼光,小離這姑娘我瞧著就很好,你既然真心喜歡,那便是好事。不管是嫁給錢二還是嫁給你,都是進我秦家的大門。”

    他誇完薑南澤,又罵他:“你平日做事倒是痛快,偏偏遇到自己的人生大事囉嗦,還得等著女方往前逼你。”

    薑南澤伏罪認錯。

    秦爺道:“你沒有其他親人,少不得義父為你們做主,選個黃道吉日,將婚事風光辦一辦。”

    薑南澤謝秦爺,就差感恩戴德,小離在心裏痛罵他是國內最強的演技派。

    薑南澤一路將小離從義和堂送回後院房中。

    小離推開房門,進門,又麵色沉鬱地掩好房門。

    “你為什麽在秦爺麵前無中生有?”

    薑南澤堅持到底:“昨日問過今日還問,我喜歡你,這個理由難道不充分?”

    小離惱火:“你腦袋有問題才會喜歡我!”

    薑南澤內心深表讚同,認為小離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腦袋有問題,怎麽可能喜歡她。

    小離以手扶額,她居然要辦婚事了!

    至少在薑南澤出現在義和堂之前,她絕對沒想到自己將要辦婚事。

    她今晨明明可以自己將問題解決,他偏偏要半路殺出。

    小離在房中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她都要被薑南澤氣哭。

    薑南澤被她晃的頭暈,想和她認真談一談,就上前阻攔她,不妨兩人撞在一起。

    薑南澤扶住差點摔倒的小離,小離一下子推開他,跌倒了,靠自己站起來。

    她的情緒格外激動:“你喜歡什麽是你的自由,可你不該胡說八道。”

    薑南澤做出一副無辜狀:“我何曾胡說?”

    “你說你喜歡我!”

    “難道我喜歡你是假的嗎?”

    小離咽下一口氣:“你說我因為生你的氣將抵押在賭坊,這些也是真的嗎?”

    “也可以是真的。”

    小離睜大眼睛,對她心目中的俠士改觀。

    這哪裏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士,分明是路見起火添油加柴無賴。

    惡人自有惡人,這下好,她自己做慣無賴,老天派另一個無賴來收拾她。

    小離懶得再分辯,擲地有聲地道:“你救我我會還你,但絕對不是以身相許,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產生任何感情。你若以為你誣陷於我我就會屈服,你就大錯特錯。”

    薑南澤聽這話耳熟,像極了前幾年報紙上新女性爭求自由的口號。

    他心裏也委屈,莫名其妙地自己就變成一個強娶強奪之人。

    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是以盡量回轉:“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可以找個借口將婚事向後拖,等你什麽時候肯答應,咱們再談。”

    什麽時候答應?

    她永遠都不可能答應。

    想著到底是他救她出險境,她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一個人生著悶氣,繞過他,奪門而去。

    薑南澤追至廊上:“你去哪裏?”

    小離一邊飛也似的走,一邊說:“吃早飯。”

    薑南澤追上她的速度:“我也去。”

    小離猛然停住步伐。

    “你為什麽要陪我去?”

    薑南澤麵容嚴肅,壓低聲音道:“我必須送你去,我以後非但要每天陪你吃飯,我還要每天約你看電影,約你爬山遊玩,約你看戲吃飯,包括約你去賭博。任何一對普通情侶之間該做的事情,我們都必須做到。”

    小離簡直要瘋。

    “我如果不肯呢?”

    “除非你能從秦家消失,否則一旦引起秦爺的懷疑,你死我也死。”

    小離打個冷戰,知道他不是說玩笑,以秦爺的為人,沒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出來。

    她心中無限茫然,十一哥到底什麽時候才可能原諒她?

    難道真的要等十年二十年?

    她再怎麽拖婚期也不可能拖十年二十年。

    她一開始投靠十一哥的敵人,是因為心中賭一口氣,要與他做對到底。等時間將氣惱消掉,她見識到鬥爭的殘酷,想的便是留在秦家,等關鍵時刻或可幫十一哥一點忙。

    再者她即便離開秦家,也無處可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接近十一哥。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堅持吧,堅持到無法堅持再離開。

    小離繼續堅持,薑南澤卻知道再過不久,他就不需再堅持,不需要繼續留在秦家。

    他像往常一樣,避開所有的耳目,去烏巷的茶館見程易。

    程易獨身一人在一個小房間內喝茶等待,身邊沒有帶任何隨從。

    他每隔幾個月,便要與薑南澤見上一麵。

    這一次薑南澤帶來一隻上鎖的小皮箱,皮箱中是秦爺曆年來殘害同門、貪汙會中巨款的證據。

    薑南澤待在秦爺身邊十年之久,為的就是今日。

    他將皮箱交到程易手中,麵上卻無喜色。

    “物證已經收集齊備,人證我們卻沒有。”

    程易問:“那個陳師爺,我已經有了他的下落。既然有他的下落,就不怕找他不到。”

    “就怕十一哥你找到他之前,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的意思是指秦爺也得知陳師爺的下落?”

    “是的。”薑南澤的語氣低沉,“我懷疑十一哥你的身邊有內奸。”

    程易略一沉吟:“我明白,陳師爺的事情我會親自處理。”

    薑南澤不無擔心。

    “你一定小心。”

    “畢其功於一役,這一次不可以再有任何差錯。”他起身拍薑南澤的肩,“大功告成,你也是時候離開。”

    薑南澤暫時不打算離開秦爺。

    “十年都待下,不差這一兩月。秦爺多疑,不必在緊要關頭多生事端。”

    程易本心也認為如此,大事未定,目下他所能做到的,唯有以茶代酒敬薑南澤。

    “辛苦你!”

    薑南澤飲下熱茶,擱下杯盞。

    “再辛苦也不過幾日,我回去了。”

    “等一等。”程易喊住他。

    程易一直希望薑南澤能提及小離一言半語,然而薑南仿佛壓根不記得小離的存在。

    如今薑南澤轉身要走,他理智上再不想為她牽腸掛肚,感情上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怎樣?”

    薑南澤頓住腳步,回身:“你是指那位韓小姐?”

    程易承認。

    “是她。”

    薑南澤笑兩下:“你放心,她還能怎樣,上一次我就告訴過你她在秦爺身邊混的風生水起,她不吃人就不錯,誰還能吃掉她。”

    程易微微一笑。

    “是嗎?”

    薑南澤想起做完的冷床冷鋪,滿腹苦水。

    “最近連秦爺都主動向她伸出橄欖枝,想讓韓小離給他兒子做姨太太。”

    程易聽到這樣的話,都弄不清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她的確有些本領!”

    薑南澤大加讚賞。

    “非但有些本領,甚至還長著兩張臉,秦爺麵前一張臉,比兔子還乖巧幾分;但若有人欺負她,她立刻又是另一張臉,有仇必報,有架必打,也不曉得是哪一個教出來?”

    程易幹脆地承認:“是我教的。”

    薑南澤“啊”了一聲,沒再說話。

    程易察覺出問題。

    “你對她頗有意見,上次怎不見你如此?”

    薑南澤對小離沒意見才怪。

    “昨夜我同她去金沙賭場,結果她將我押在賭場裏,自己揚長而去。”

    程易無奈:“她又賭博?”

    “豈止是賭,樣樣事情她都沒閑著。”

    程易本心裏不願接受樣樣事情都沒閑著的小離。

    “為什麽我覺得你說的是另一個人?”

    至少小離在他麵前,是乖順乖巧的。

    薑南澤卻認定程易看走眼,看錯人。

    “你如果隻當作玩一玩,那無所謂,但你若對她動心,那叫上當受騙,遲早害你自己。她身上的問題,不在於表麵,而在於她本身的品質。”

    無論小離品質如何,程易到底還是不忍不維護她。

    \"她年紀小,不懂事體,你不要和她計較。\"

    他又轉移話題,問:“你為什麽會陪她去賭博?”

    薑南澤將昨晚的事情講給他聽。

    “秦爺懷疑她是你派過去的奸細,所以讓人模仿你的筆跡給她寫一封信,約她到白沙洲酒店見麵。她腦筋拎不清,想也不想就去,然後我在路上截住她……”

    薑南澤大致解釋清楚,程易又問:“你方才說秦家要她做妾,她自己肯嗎?”

    “這個她倒不肯。”

    這樣的答案對程易而言多少是個安慰。

    “他不肯秦正飛肯放過她?”

    薑南澤:“放過了。”

    程易不太相信。

    “這麽容易?”

    薑南澤拍著胸脯:“我犧牲一下我自己,說想娶她為妻,暫時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