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廠的鐵皮屋頂被夜風吹得哐當作響，林夜的指節在戰術槍柄上捏得發白。
    胡五的話音剛落，陳二階靈視者突然踉蹌一步，額頭滲出冷汗："來了！
    正北方向，那東西移動速度比高鐵還快！"
    眾人瞬間散開，林夜反手拽過身側的陳小虎。
    這小子正往戰術刀上纏紅布——說是老家習俗能辟邪，此刻倒成了最顯眼的目標。"躲到集裝箱後麵！"他低喝一聲，餘光瞥見蘇九已經蹲在解剖箱旁，指尖快速翻動著一遝泛黃的符紙——那是她從師父遺物裏翻出的"老底"，平時總說"封建迷信"，現在倒比誰都麻利。
    黑影破風而來的瞬間，整座工廠的燈泡同時炸裂。
    林夜的陰陽眼不受控製地睜開，劇痛如鋼針戳進眼底——他看見一團蠕動的灰霧裹著腐屍，肋骨根根凸起如刀鋒，眼眶裏跳動著兩團幽藍鬼火。
    這哪是活屍？
    分明是具被怨氣養了幾十年的"屍煞"！
    "小心它的右手！"楊三階靈術師的咒語剛念到一半，屍煞已揮出利爪。
    金屬集裝箱被抓出半米深的溝壑，火星濺在陳小虎臉上，燙得他悶哼一聲。
    林夜舉槍連射，子彈打在屍煞胸口隻冒青煙，反而激怒了它——鬼火般的眼睛轉向他，腐臭的風裹著腥氣撲麵而來。
    "結陣！
    劉四階控靈！"林夜抹了把臉上的血也不知是子彈擦過的還是陰陽眼崩的），抄起牆角的鋼管砸向屍煞膝蓋。
    這招對普通活屍管用，可眼前這東西膝蓋骨"哢"地錯位，竟又硬生生掰了回來，腐肉翻卷間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胡五的咒語終於成型。
    青黑色的符文在半空炸開，像張網罩住屍煞。
    那東西嘶吼著揮爪，符文網卻越收越緊，發出刺啦刺啦的撕裂聲。
    林夜趁機掃了眼戰場：楊三階的靈火隻能在屍煞身上燒出焦痕；劉四階的怨靈小鬼剛湊近就被屍煞一口吞了，鬼哭聲響得人頭皮發麻；陳小虎的戰術刀砍在屍煞胳膊上，刀刃崩出豁口，自己倒被震得虎口滲血。
    "都退！"蘇九突然大喊。
    她不知何時爬到了通風管道上，解剖箱裏的銀質手術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這東西怨氣鎖在脊椎！
    胡五的咒網壓不住三分鍾，等它破網時，我用"分魂刃"切它脊椎！"
    林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陰陽眼的副作用開始發作，眼前的景象像浸了水的照片，模模糊糊。
    他咬著牙拽過楊三階："你用靈火掩護蘇九！
    劉四階，把你養的那隻青蚨鬼放出來，引屍煞抬頭！"
    "晚了！"胡五的咒語網突然炸開。
    屍煞甩著滿是符紙殘片的胳膊衝過來，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林夜看見蘇九的分魂刃剛舉起來，屍煞的爪子已經擦著她的衣角劃過——通風管道被抓斷半根，蘇九整個人往下墜。
    "小九！"林夜撲過去，卻被屍煞掃來的胳膊撞得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水泥牆上。
    他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眼前發黑，卻仍咬著牙摸向腰間的配槍。
    這槍裏填的是他找老道士求的"鎮魂彈"，十發，是最後的底牌。
    "喝！"
    一道金光突然劈開夜色。
    黃六階靈使提著青銅燈盞躍入場中，燈油燃燒的香氣瞬間壓過腐臭。"靈使·引光！"他大喝一聲，燈盞裏的火苗"轟"地竄起三尺高，照得屍煞渾身冒起青煙。
    林夜的陰陽眼在劇痛中看清，那屍煞體內的怨氣正被金光一點點抽離，像被戳破的氣球。
    "現在！"黃六階的聲音裏帶著血沫——他嘴角在淌血，顯然這招代價不小。
    蘇九的分魂刃精準刺中屍煞後頸，銀芒閃過，一截泛著黑血的脊椎骨"當啷"落地。
    楊三階的靈火緊跟著撲上去，這次沒再熄滅，而是裹著屍煞燒出了綠瑩瑩的火焰。
    屍煞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開始崩解。
    林夜撐著牆站起來，看著那東西化作一堆黑灰，終於鬆了口氣。
    可還沒等他開口，陳小虎突然踉蹌著撲過來："隊長！
    蘇法醫她......"
    蘇九躺在碎了一地的通風管道殘骸裏，左小腿被鋼筋刺穿，鮮血浸透了白大褂。
    林夜的心跳漏了一拍，衝過去時差點被自己的血滑倒——剛才撞牆時，他後背的傷口正汩汩往外冒血。
    "嘖，"蘇九倒先笑了，蒼白的臉上還掛著血漬，"我就說這破管道不結實......你那什麽眼神？
    本姑娘還沒脆弱到被根鋼筋撂倒。"她扯下領口的銀鏈，那是她師父留下的鎮魂鎖，"快把這東西給胡五，他剛才咒語反噬，現在暈過去了。"
    林夜的手在發抖。
    他替蘇九按住傷口，抬頭看向其他人：楊三階胳膊脫臼，正咬著牙自己複位；劉四階癱在地上，懷裏的青蚨鬼隻剩團淡影；陳小虎臉上的燙傷在滲液，卻還在檢查所有人的傷口。
    黃六階最慘，燈盞碎了半邊，整個人靠在集裝箱上，呼吸像拉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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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黑客呢？"林夜突然想起。
    "在這兒！"馬黑客從卡車後麵鑽出來，眼鏡歪在鼻梁上，手裏還攥著台黑黢黢的筆記本電腦，"剛截獲段信號......你們聽。"他按下播放鍵，電流雜音裏傳來模糊的男聲："......午夜十二點，血月當空，活屍大軍齊集......靈體聯盟，該還債了......"
    林夜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向窗外，月亮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了大半，隻剩邊緣一圈暗紅，像滴凝固的血。
    蘇九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動了動："看來我們歇不了了。"
    風卷著屍煞的黑灰掠過眾人，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低吼聲——像是活屍的嘶鳴，又像是某種更古老、更邪惡的存在在蘇醒。
    林夜摸了摸口袋裏的藥瓶，那是維持視力的最後一劑。
    他抬頭看向隊友們，每個人都在流血，卻都在笑。
    "怕什麽，"他扯了扯染血的警服領口，聲音沙啞卻有力，"老子當刑警那天，就沒怕過"難"字。"
    月光終於完全被烏雲吞沒。
    黑暗中，馬黑客的電腦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一串不斷跳動的坐標——那是活屍大軍的集結地，也是靈體聯盟與神秘操控者最終對決的戰場。
    而此刻的林夜還不知道，當他帶著傷痕累累的隊伍走向那片黑暗時，等待他們的不僅是更猛烈的活屍潮，還有二十年前那樁血案的真相，正隨著血月的升起，緩緩掀開最後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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