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碾過碎石路的聲響在晨霧裏格外清晰。
    林夜隔著防彈玻璃望著越來越近的廢棄化工廠，喉間那股腥甜又湧了上來——牛血丹的藥效快撐不住了。
    "頭兒，到外圍了。"司機壓低聲音。
    林夜推開車門，冷風吹得戰術背心獵獵作響。
    他望著廠區方向，瞳孔突然收縮——本該隻剩斷壁殘垣的廢棄工廠，東南角的三層樓居然亮著燈！
    昏黃的光透過積灰的窗戶滲出來，像一雙睜開的眼睛。
    "陳小虎！"他反手拍了拍後車座。
    "到！"副駕的退伍兵立刻彈起來，作戰靴在地上磕出脆響。
    "帶三組封鎖所有出口，包括排水管道和通風井。"林夜扯下戰術手套攥在手裏，指節捏得發白，"動作快，別驚動裏麵的人。"
    "明白！"陳小虎衝身後揮了下手，七八個警員立刻散開，作訓服在晨霧裏晃成一片藏青。
    林夜轉身時瞥見馮正義從後車探出頭，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臉色發青："剛查了，化工廠三個月前被"明遠貿易"買下，法人是......"
    "周明。"林夜替他說完，喉嚨發緊。
    二十年前血眼邪教的賬本上，周明的名字就寫在"財務主管"那一欄，後來在圍剿裏"墜樓"——現在看來，那具屍體怕也是替死鬼。
    "滴——"
    遠處傳來轎車引擎聲。
    林夜眯眼望過去，一輛黑色帕薩特正碾著碎石駛近，前擋風玻璃貼著市局的通行證。
    "督導組到了。"馮正義的聲音發顫，"王督導......他說要全程監督。"
    林夜的太陽穴突突跳。
    他望著從車裏下來的男人：藏藍西裝，金絲眼鏡，胸牌上"王正雄"三個燙金小字在晨光裏刺目——和檔案裏的照片分毫不差。
    可當那男人抬頭時，林夜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青灰，像被汙水泡過的死魚眼。
    "林隊長。"王督導伸手要握，指尖涼得像冰，"市局要求此次行動必須規範，還請配合。"
    林夜捏了下他手腕——皮膚下的血管硬邦邦的，沒有活人該有的彈性。
    他笑著抽回手，掌心已經摸出牛血丹："應該的。"
    藥片咬碎的瞬間，灼痛從舌尖竄到天靈蓋。
    林夜的視野突然變得詭異：王督導的輪廓開始模糊，身後浮起一道半透明的虛影——那東西穿著二十年前的舊警服，後頸插著半截碎玻璃，胸口的血洞還在往下滴黑褐色的黏液。
    "血祭替身。"林夜喉間發苦。
    他裝作調整戰術耳機，餘光掃過陳小虎——那小子正蹲在牆根檢查狙擊槍，帽簷壓得低低的，卻悄悄比了個"就緒"的手勢。
    "工廠結構複雜，王督導跟我一組。"林夜拍了拍腰間的戰術手電，"其他人分兩隊，蘇九帶法醫組走左側，張岩帶行動組右側。"
    地下倉庫的鐵門是從裏麵反鎖的。
    林夜用液壓鉗剪斷鎖鏈時，鐵鏽混著血腥氣"呼"地湧出來。
    門內的場景讓他後槽牙發酸：二十多個白大褂信徒正圍著石壇轉圈，嘴裏念著走調的經文；石壇中央刻滿暗紅咒文，最深處凝結著半池黑血，隱約能看見幾根指骨浮在裏麵。
    "都住手！"王督導突然拔高聲音，擋在石壇前，"沒有搜查令不能破壞現場！"
    林夜盯著他發抖的指尖——那雙手剛才還在摸石壇邊緣的咒文，現在倒裝起正經來了。
    他猛地拽住王督導衣領往下一扯，露出鎖骨處的血色刺青：一隻半睜的眼睛，眼尾拖著蛇信子。
    "血眼教的"引魂印"。"蘇九的聲音從身後冷下來，她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點了點刺青，"二十年了，你們倒還守著老規矩。"
    王督導的臉瞬間扭曲，金絲眼鏡"啪"地掉在地上。
    他張嘴想喊，陳小虎的戰術靴已經抵上他後膝——"哢"的脆響裏，男人像斷了線的木偶栽倒，後腦勺磕在石壇上，發出空悶的"咚"聲。
    林夜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了道鎮魂符拍在王督導胸口。
    黑氣"嘶"地竄起來，裹著一聲尖叫鑽進地縫。
    男人的皮膚迅速幹癟，眨眼間成了具皺巴巴的幹屍。
    "追！"林夜踹開最近的信徒，"別讓活口跑了！"
    追逐持續了十分鍾。
    最後那個穿白大褂的瘦子鑽進通風管道，卻被陳小虎卡住腳踝拖了出來。
    他癱在地上直吐苦水："吳局說今晚十二點，要在西郊水庫......用"活魂"喚醒大人！
    求你們別殺我，我就是個記賬的......"
    林夜蹲下來，拇指碾過他後頸的針孔——和三個月前失蹤的護工後頸痕跡一模一樣。"大人是誰？"
    "血、血眼大人......"瘦子突然翻白眼，嘴角滲出黑血，"他說過......知道太多的人......"
    "氰化物！"蘇九蹲下來翻他眼皮，"沒救了。"
    林夜站起身時，褲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馮正義的聲音帶著哭腔："林隊，吳局剛給市局遞了報告，說你暴力執法、濫用職權......現在督查組已經往隊裏去了，您的辦公室被封了，手機可能也......"
    "知道了。"林夜掛斷電話，摸了摸內側口袋——那裏躺著蘇九今早塞進來的備用手機，還有半瓶新的牛血丹。
    他望著倉庫外漸亮的天色，警徽在戰術背心上閃了閃，"該來的，總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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