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顧瀾蹙眉認真分析道，“易安在給他療傷的時候也檢查過了，他尚是清白的身子，那些士兵根本沒來得及碰他，便都被他給反殺了！他沒有證據證明殿下真的找人羞辱他了，但是我們這裏死了這麽多的士兵，卻是實實在在的！”
    真鬧起來，還不一定是誰占理呢！
    帳篷便立馬安靜了下來。
    沒人再說話。
    顧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自己分析得挺對的，也占理……但為什麽大家都不說話了呢？
    小福子隻好溫聲提醒道：“顧將軍就沒發現哪裏不對嗎？”
    顧瀾看向他，一臉迷茫。
    還真沒發現。
    方易安隻好歎氣道：“晏義成把他送來這裏，便是要用他的命讓殿下雙手沾滿鮮血，從而彈劾殿下。可那晏青禾卻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殺了我們這麽多的士兵，你就沒覺得哪裏奇怪？”
    若是晏義成知道他會武功，那為什麽還敢送這麽厲害的人來這裏？
    不怕晏青禾半路上逃走嗎？
    最重要的是，若晏義成知道晏青禾會武功，那便說明晏青禾會武功一事便是他默認，甚至是故意培養出來的。
    暗中培養了一個這麽厲害的人才，怎麽就舍得送來這裏？
    但若是晏義成不知道的話……
    那事情就很有趣了。
    一個不受寵愛但是卻被刻意調教過的庶子，又是怎麽在晏義成的眼皮子底下學會武功的？
    顧瀾恍然大悟！
    然後道：“可是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會武功的啊！”
    “像不像不重要！”方易安道，“那麽多人是他殺的，這錯不了！他後來傷成那個樣子，還能掙紮，還能反抗，這些你我都看在眼裏！這個晏青禾，絕對不簡單！”
    接著又看向澹台冥道：“你們還記得他昏迷前說的那些話嗎？”
    顧瀾想了想，然後趕忙說道：“記得！他說，活人比死了要有價值！”
    方易安：“……他說！他要替他的母親報仇，所以他願意成為殿下手中的刀！”
    顧瀾想起來，開頭說的的確是這個，便趕忙點頭。
    方易安看著澹台冥，認真道：“殿下，晏義成這老東西犯下的惡事可不少，我在京城的時候變聽說過，他的小妾裏有不少都是被他強取豪奪的，我還記得有一個鬧得轟轟烈烈的，好似是他強搶了一個有夫之婦，那女子後來還生下了一個兒子，貌似就是晏青禾。”
    “如果晏青禾真的是為母報仇，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這麽多年在丞相府裏忍辱負重，趁著晏義成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習武，或許是為了暗中刺殺晏義成替母報仇，也或許是為了在合適的時機能尋到一條生路。
    為此，他在得知自己要成為被犧牲的棋子時，假裝服從，心裏卻是盤算著來到邊關後投靠澹台冥……
    這也說得過去！
    畢竟晏義成一直都是皇後那邊的人。
    顧瀾順著方易安的推測，繼續說道：“但是晏青禾沒想到，他連殿下的麵都沒見到，就被殿下這般羞辱了！所以無奈之下，隻能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情，然後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
    方易安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狠狠肘擊了他一下，又瞪了他一眼，方易安趕忙轉移話題道：“……殿下不妨先把人留著，反正如今傷成這樣也做不了什麽事情。”
    頓了頓，“就算他真是晏義成派來的細作，我們把人留在身邊，他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借著這狐狸尾巴反將對方一軍！”
    澹台冥一直沒說話。
    看似在認真聽著他們說話，眼底卻帶著玩味兒的笑。
    對上他眼神的方易安心裏咯噔一下。
    他承認，自己的確是在故意幫晏青禾說話，這也算是完成自己對晏青禾的承諾——隻要他活下來，就一定保他一命。
    但方易安也是真的覺得，把人留下來，好過把人殺了。
    好在澹台冥看穿了他的心思，卻沒說什麽。
    隻是道：“好，那聽你們的，把人留下來。”
    顧瀾又意外又高興，沒想到澹台冥真的願意把人留下來！
    但下一秒，澹台冥又說道：“人，得由孤親自安排。”
    生怕澹台冥反悔，顧瀾立馬道：“那是自然！這裏所有的人，自然全都由殿下來安排！”
    能讓澹台冥鬆口，已經是很難得了。
    方易安也不敢再說些什麽。
    而晏青禾也是個非常識趣的人，身上的傷稍微好一些，便主動提起要去拜見澹台冥。
    其實他此刻的身體，遠沒到可以去拜見澹台冥的程度，但他堅持如此，方易安也不好說些什麽。
    畢竟他心裏也很清楚，想要投誠，總得有些表示。
    將此事報給澹台冥後，他並沒有明確拒絕，方易安便知道可以安排。
    晏青禾來時，隻有一身嫁衣，什麽都沒帶來。
    而整個軍營裏，擁有多餘且幹淨衣物的人沒幾個，軍中的東西也不好隨意拿給晏青禾用，方易安隻好從自己的衣服裏找了幾件舊衣裳給他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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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換衣服的時候看不出來，等換好了幹淨的衣物，又紮了個幹淨利落的發髻，方易安才發現晏青禾是真的好看。
    那種好看，不是表現在皮囊上的美麗，畢竟世家貴族中最不缺的就是美麗的人，再好看的人，看多了看久了也就膩了。
    但晏青禾，是那種看起來十分柔順，十分順眼的好看。
    五官不算絕豔，也無法讓人眼前一亮，但就是看起來十分乖巧，帶著一點書香氣，又帶著一點說不出的……乖巧可愛的嫵媚。
    後背還纏著厚厚的繃帶，顯得他整個人的身材有些不對勁，但也不礙事。
    走路時不太順利，臉頰也有擦傷，可看起來更惹人憐愛了。
    嘖。
    晏義成這老東西，別的不行，就培養出來的這兒子挺惹人喜歡的。
    晏青禾被方易安盯得有些不自在，尷尬問道：“是我哪裏……不妥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的。
    但這謹慎的勁兒，也忒讓人稀罕的。
    方易安道：“沒有，隻是在想要叮囑你些什麽。”
    晏青禾感激道：“多謝。”
    隻是一路走到澹台冥的帳篷前，方易安還是沒想好自己應該叮囑他些什麽。
    帳篷前守著人，澹台冥要單獨見晏青禾，方易安也不好跟進去，在帳篷前頓了頓，才囑咐他道：“乖一些就沒事，殿下說什麽就是什麽千萬別頂嘴。”
    晏青禾點頭。
    方易安想了想，又道：“在殿下麵前，別耍小心眼，問你什麽都老實回答。”
    晏青禾仍舊乖乖點頭。
    仿佛把他的話完全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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