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蟬鳴在車窗外織成一片聲浪，江河坐在駕駛座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上的劃痕。
    洪華在宿舍裏失魂落魄的模樣還在眼前晃動，那個總愛大大咧咧開玩笑的男生，此刻卻像被抽走了靈魂。
    他想不通，當初為了和洪華在一起不惜與室友高小雅決裂的於婷婷，怎麽就突然冷了心。
    江河決定把於婷婷約出來單獨問問，雖然有吃瓜的成分在，但這個“月老”也算是做到底了。
    直到電話裏那聲輕快的“好呀，班長！”傳來，他才驚覺這個姑娘的聲音依然像冰鎮汽水般清冽，隻是少了從前提到洪華時的雀躍。
    車載時鍾的紅光跳向八點十七分時，於婷婷的身影出現在路燈下。
    她穿著一襲白色連衣裙，裙擺剛好及膝，襯得雙腿修長筆直。
    發尾別著一枚櫻花發卡，淡粉色的花瓣在夜風裏輕輕顫動，卻不及她眼尾的珠光眼影璀璨。
    江河的目光不自覺被她的步態吸引：
    細高跟踩在地麵，腳踝微微向內旋出優雅的弧度，連衣裙隨步伐輕晃，露出小腿肚上淡淡的肌肉線條。
    那是常年練舞留下的痕跡，在路燈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於婷婷很自然的在副駕駛翹起二郎腿，淺色絲襪裹著修長的小腿，膝蓋微微向內扣，
    腳踝上戴著一條細鏈腳鐲，銀色鈴鐺在她晃腿時發出細碎的響。
    連衣裙隨著二郎腿的弧度滑落半寸，露出膝蓋上方約三厘米的肌膚，在車內暖光下泛著淡淡的粉，像春日裏剛融化的雪水浸潤過的桃枝。
    江河心裏暗歎，不得不承認這個腿還是很好看的，要不下次讓詩琪也試試這麽穿。
    “班長好久不見呀，我的腿好看嗎？你再這麽盯著我的腿看，我可是要去告訴我們學習委員咯。”
    她打趣道，眉眼彎彎，眼尾的眼線細細上挑，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江河這才注意到她今日妝容格外精致：
    < 型弧度；
    眉毛修成柔和的新月形，眉心處點著一顆細小的鑽石貼紙，在車燈下閃著微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睫毛卷翹得恰到好處，眼影從眼頭的淡金色漸變到眼尾的煙粉色，仿佛揉碎了晚霞揉進了瞳孔。
    “咳咳，大可不必。”江河咳嗽兩聲緩解尷尬，目光卻還是忍不住落在她交疊的腿上，“於婷婷，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班長還不好意思了，哈哈哈，我知道，你要跟我聊洪華，開門見山，直接問吧。”
    她的坦然讓江河微微一怔，這個姑娘還是這樣妝容精致、大大方方的，眼神卻透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冷靜。
    “洪華最近很消沉。” 江河終於是開了口，“你們之間到底怎麽了？”
    “怎麽了？嗬嗬。”於婷婷望著窗外掠過的霓虹，指尖輕輕叩擊著膝蓋：“班長，你一定覺得是我對不起他吧？”
    她忽然笑了，笑容裏帶著幾分苦澀，“其實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剛開始覺得他踏實，不像別的男生油嘴滑舌……”
    話音未落，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但後來才發現，他所謂的‘踏實’，不過是懶於經營感情。”
    車內的氛圍漸漸凝固。於婷婷從包裏掏出手機，劃開微信裏的聊天記錄：
    “你看，這半年來他主動提出約會的記錄，每次見麵不是在教室，就是在操場，連食堂都能成為約會地點。”
    她的指尖停在一張聊天截圖上，那是洪華昨晚發的 “我們出去散步吧”，而她的回複 “今天太累了” 。
    “第一次去教室找他，他說想和我‘安靜待著’。” 於婷婷的聲音裏帶著譏諷，
    “結果到了之後，他直接把我壁咚在牆上，他當時強吻我的時候，我還覺得他挺an的。直到他把我按在了課桌上……”
    她頓了頓，窗外的路燈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班長，你能相信嗎？我們唯一一次像樣的活動，還是上次你組織的ktv聚會。”
    於婷婷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了，飽滿的胸口不斷的起伏著：“整整一個學期時間，他連一次主動的約會都沒有！一次都沒有！”
    江河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他想起洪華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模樣，卻從未想過這個看似陽光的男孩，在感情裏竟如此笨拙。
    “他可能…… 不擅長表達。” 江河試圖辯解，卻在看到於婷婷冷笑的瞬間住了口。
    “不是不擅長，是根本沒用心。” 於婷婷從頭發上摘下櫻花發卡，放在掌心端詳，
    當她摘下櫻花發卡時，江河才發現她發間還別著一枚細小的珍珠發卡，碎鑽點綴其間，與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釘遙相呼應。
    她將發卡放在江河掌心，塑料邊緣有些毛糙，卻被她摩挲得光滑。
    正如她對洪華的感情，明知廉價，卻仍用心珍視過。
    “這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九塊九包郵的地攤貨。我更喜歡他花心思寫的卡片，哪怕隻有寥寥幾句。”
    江河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耳尖，那裏有一顆淡褐色的小痣，像落在雪地上的茶漬，竟比櫻花發卡更讓他移不開眼。
    “班長，我不是一個嫌貧愛富的女人，但是洪華連買杯奶茶都要跟我aa！”
    她突然搖下車窗，夜風卷著夏日獨有的灼熱感湧進車內，
    “有次我發燒到 39 度，給他發消息說想喝綠豆湯。他回了句‘多喝熱水’，然後就沒了下文。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躺在床上空得很。”
    車內陷入漫長的沉默。
    江河想起洪華在課堂上專注聽講的樣子，忽然意識到有些人擅長在學業和社交中如魚得水，卻在感情的戰場上潰不成軍。
    “他不是壞人。” 江河最終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歎息，“隻是沒學會怎麽去愛一個人。”
    於婷婷拉過江河的手，將發卡輕輕放在江河的手上：
    “我知道。所以才拖了這麽久沒提分手，總覺得他會改。
    但是現在我知道我錯了，直到昨天他都還在約我去教學樓散步，他喜歡的恐怕隻是我的身體吧。”
    她轉頭看向江河，眼裏有淚光閃爍，“班長，你說一個人如果什麽都不願意付出，隻想著索取，談什麽喜歡呢？”
    這一下，江河又被幹沉默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談的那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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