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車內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於婷婷打破了僵局，繼續說道：
    “班長，其實我挺羨慕詩琪的。你看她和你在一起，連討論社團活動時眼睛都是亮的。”
    江河看著於婷婷，於婷婷也看著江河，“班長，既然你沒有什麽想說的了，那我就先走啦！”
    拉開車門，於婷婷邁步下車，高跟鞋落地，江河也沒有再說什麽。
    離開前，她忽然俯身，連衣裙領口自然下垂，露出鎖骨下方一小片肌膚，
    那好似不屬於少女的飽滿，在夜色中白得晃眼。
    江河隻瞄了一眼，趕緊撇過頭去，心裏卻不自覺的冒出一個念頭，“這連衣裙真白！”
    “嗬嗬嗬。”於婷婷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江河卻在抬頭時撞見她眼底的水光。
    那是強撐的灑脫下，未及擦幹的淚痕，在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水珠，比任何珠寶都璀璨。
    江河撇過了頭，卻還是聞到她發間的玫瑰香洗發水味，混著香水的藍風鈴氣息，織成一片溫柔的霧。
    於婷婷很認真的說道：
    “班長，雖然這段感情並不美好，但是人生總是充滿遺憾的不是嗎？
    這句話好像是你大一的時候說的。
    所以，還是謝謝你幫我，你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班長了。”
    說完，她不等江河開口，便關上了車門。
    江河下了車，叫住了她：“於婷婷！”
    於婷婷轉身疑惑的看著江河。
    “洪華，還有機會嗎？”
    於婷婷沒有說話，轉過身去朝江河揮揮手，踩著細高跟，白色裙擺慢慢遠去。
    江河看著於婷婷的背影，心裏不禁想道：“於婷婷的腿真好看，洪華還挺會選。”
    重新坐回車內，江河低頭看著手心裏那枚櫻花發卡，塑料邊緣還沾著幾根發絲，突然想起奶奶常說的話：
    “感情就像念經，心不誠，菩薩是聽不見的。”
    江河驅車返回了合租房，一路上都在想著要怎麽去幫助洪華。
    江城的夏夜像個蒸籠，合租房的空調發出老舊的嗡鳴，送出的絲絲涼意卻驅不散洪華眼底的灰敗。
    他攥著江河塞來的微觀經濟學筆記，鉛筆在草稿紙上戳出破洞，墨點暈染成沮喪的形狀。
    今天吳宇涵連拖帶拽把他拉來 “共同複習”，實則是江河特意安排的局
    —— 自從上周於婷婷提出 “冷靜一段時間” 後，洪華已經在宿舍悶了整整三天。
    “發什麽呆？” 陳鵬用橡皮擦敲了敲洪華的腦袋，塑料橡皮在台燈下泛著劣質的熒光，“班長問你話呢。”
    江河泡了兩杯冰檸檬茶，玻璃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淌，在木質桌麵上洇出深色的印記。
    洪華盯著草稿紙上模糊的供需曲線，耳邊卻不斷回響著於婷婷最後那條消息，綠色的對話框像道猙獰的傷口，每字每句都在重複：
    “我們冷靜一段時間吧。”
    鉛筆突然折斷，鉛芯迸裂的脆響讓空氣瞬間凝固。
    洪華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指甲在皮膚上留下月牙形的紅痕：“班長，我真的很喜歡她。”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牆麵，帶著連日來失眠的疲憊，“可是她最近連消息都不回，打電話也說忙……”
    話音未落，他的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再也說不下去。
    “先說說你們這學期怎麽相處的。” 江河壓製住歎氣的衝動，轉身從零食櫃裏摸出袋薯片拋給陳鵬
    —— 這是他安撫情緒的老辦法，從高中到大學，屢試不爽。
    鋁箔袋撕開的聲音裏，洪華眼神飄向天花板，仿佛在打撈記憶深處的碎片：
    “就每天下課一起去食堂，她喜歡吃二樓的糖醋裏脊，我幫她占座。吃完在操場散步，聊聊課程作業，偶爾去教室自習……”
    “停。” 吳宇涵突然拍桌，嚇得陳鵬手一抖，薯片掉在鍵盤上發出 “劈裏啪啦” 的脆響，
    “你沒帶她看過電影？沒去餐廳吃過飯？沒送過像樣的禮物？”
    洪華困惑地眨眼，鏡片後的眼睛寫滿不解：“食堂的飯挺好吃啊，看電影還要花錢…… 再說散步也能聊天，也是約會啊。”
    他沒敢說，那些空教室的夜晚，他總以為肢體親密是拉近關係的捷徑，卻忘了於婷婷每次推開他時眼裏的抗拒，像受驚的小鹿。
    陳鵬忍無可忍，探身過來：“兄弟，你這是處室友還是處對象？我當初追白曉的時候，還知道送杯奶茶呢！”
    “那是你不懂！” 洪華突然激動，筆筒裏的鉛筆被他撞得東倒西歪，“真正的感情不需要物質！她以前說喜歡我踏實……”
    話音未落，他看見江河從抽屜裏緩緩抽出個塑料袋，裏麵躺著那枚九塊九包郵的櫻花發卡
    —— 於婷婷昨晚托江河轉交的 “遺物”，粉色的塑料花瓣上還沾著透明膠的痕跡，那是他第一次 “正式” 送她禮物。
    房間裏陷入死寂。洪華盯著發卡，忽然想起自己生日時，於婷婷送他的 ck 皮帶，包裝紙精致得能照出人影；
    想起她生日前半個月，自己在拚多多下單時的猶豫，最終用 “學生就該樸素” 說服了自己。
    他喉嚨發緊，終於憋出句：“我…… 我……我以為，她和別人不一樣。”
    江河起身拉開窗簾，暮色中能看見遠處商場的霓虹，情侶們手牽手走過玻璃幕牆，倒影被拉得很長。
    他指著其中一對：
    “你看他們，男生拎著奶茶和購物袋，女生笑得像小傻子。感情不是算術題，不是‘散步 = 約會’、‘食堂 = 浪漫’。”
    他轉身直視洪華，目光裏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痛惜，“你給自己買西裝的時候眼睛都不眨，為什麽在她身上就舍不得花心思？”
    “我……” 洪華攥緊衣角，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以為攢錢買房才是正經事，談戀愛不用搞那些虛頭巴腦的……”
    “放屁！” 吳宇涵罕見爆粗，電腦風扇的噪音都蓋不住他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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