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婷婷看著洪華清秀的臉龐，腦海中卻想起無數個他說 “出去散步”的夜晚。
    那些散步的終點永遠是教室，那些散步的話題永遠是 “今天省了多少錢”，那些散步的親密接觸永遠帶著目的性的結局。
    於婷婷又想起洪華給遊戲充值時的慷慨，皮膚、裝備從不手軟，卻在她生日時說 “學生就該樸素”。
    “好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於婷婷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夜風裏飄得很輕，像一片隨時會被吹走的羽毛，
    “但別讓我失望了。”
    洪華的笑容瞬間綻放，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嘴角咧開的弧度裏藏著不加掩飾的得意。
    “婷婷，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然而，失望到來的比想象中還要更快。
    於婷婷轉身時，火紅的裙擺掃過洪華的褲腳，她刻意的停頓了一下。
    她多希望此刻洪華能伸手拉住她，說 “我們去看電影吧”，或者 “一起吃夜宵好不好”，哪怕隻是一句 “我送你回寢室”。
    然而背後傳來的，隻有洪華急促的腳步聲。
    於婷婷回過頭去，看到洪華正興奮地跑回宿舍，好像想要向他的兄弟們報告喜訊。
    洪華的運動鞋在地麵敲出歡快的節奏，留下她獨自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老長，像一道寂寞的傷疤。
    遠處的車裏，江河和劉詩琪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江河搖了搖頭，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這狗頭軍師不做也罷！
    劉詩琪將頭靠在江河肩頭，輕輕握住他的手：“你看，於婷婷的表情。”
    江河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於婷婷低頭嗅著紅玫瑰，甜膩的香氣裏混著苦澀，她的睫毛劇烈顫動，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江河沒有說話，心底裏已經滿是對洪華的失望。
    江河默默地發動汽車準備離開學校，駛向新城花苑，後視鏡裏，於婷婷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轉角。
    晚上十點多，洪華的電話打進了江河的手機，帶著濃重的酒氣：“班長！婷婷答應給我機會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酒醉的興奮，背景裏傳來兄弟們的起哄聲，“我就說女人還是要哄，送束花就搞定了！”
    江河握著手機，聽著他炫耀的話語，想起昨日、今晚於婷婷兩次露出的失望的眼神
    —— 那眼神不是憤怒，而是看透後的疲憊。
    江河望向窗外，月光正靜靜地落在劉詩琪枕邊，她的呼吸均勻而平穩，睡夢中仍輕輕攥著他的衣角。
    手機震動，於婷婷的消息跳出來：“花很美，謝謝班長。但有些事，花香蓋不住。”
    江河歎了口氣，回撥電話，聽筒裏傳來輕柔的忙音，像一聲無聲的歎息。
    電話接通，無線的兩邊卻同時沉默了。
    “對不起，對不起。。。” 江河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重複這三個字。
    “班長啊，你不必道歉。” 於婷婷的聲音帶著釋然的疲憊，卻又透著前所未有的清醒，
    “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隻是想借這個機會，讓自己死了那條心。”
    她停頓片刻，語氣突然輕快，像撕下最後一塊結痂的傷疤，
    “說真的，要不是你有詩琪，我都想賴上你了，至少你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
    江河慌忙咳嗽兩聲，耳尖發燙：“別開玩笑了，我和詩琪都打算畢業就結婚了。”
    “騙你的，看把你緊張的。” 於婷婷掛斷電話前，江河聽見她輕輕說，
    “不過，算我求你了，下次別再當這種月老了，損陰德。”
    窗外，一片玫瑰花瓣無聲飄落，跌進路邊的水窪，被過往的車輪碾得粉碎。
    江河望著滿天星鬥，想起洪華送花時的激動
    —— 那激動不是源於對愛情的珍視，而是源於 “挽回成功” 的成就感；
    想起於婷婷轉身時微顫的肩膀 —— 那顫抖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終於看清現實的酸澀。
    劉詩琪不知何時醒了，將頭重新靠在他肩頭：“是於婷婷還是洪華？”
    江河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鼻尖縈繞著她洗發水的清香：“都是，也都不是。隻是突然覺得，能遇見你，我很幸運。”
    他想起自己為劉詩琪精心準備的每一次約會，想起那些不需要計算成本的真心，想起她眼裏閃爍的光
    —— 那是被愛滋養的光芒。
    夜色深沉，沒有人看見，於婷婷將紅玫瑰插進花瓶時，順便把洪華表白時送的項鏈丟進了垃圾桶。
    金屬鏈條撞擊垃圾桶的聲響很輕，卻像一記重錘，敲碎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有些東西，該丟的遲早要丟，就像有些感情，該散的終究會散。
    不是因為不夠愛，而是因為有些人，永遠學不會如何去愛。
    手機屏幕亮起，江河發來消息：“你值得更好的。”
    於婷婷望著鏡中的自己，眼角的淚痕已經幹透，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澈。
    她回複：“我知道。” 然後刪掉了洪華的聯係方式。
    窗外，夏蟲仍在鳴叫，卻比剛才清亮了許多，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她的重生歡呼。
    有些狗，真的改不了吃屎。
    但幸好，有人學會了及時止損，將錯付的真心收回，留給真正值得的人。
    就像此刻的於婷婷，望著窗外的月光，輕輕揚起嘴角。
    於婷婷知道，屬於她自己的星光，終會在某個晴朗的夜晚，重新照亮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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