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中的苦役悶哼一聲，手臂被石子打中的地方頓時鮮血淋漓。
    手中的力道一鬆，幾人擔著的巨石眼看就要滑落，而抬石頭的幾人的下坡處還有幾個人正在挖著石頭。
    突然，林大壯從堆石料的地方躥了下來，兩手穩穩地將石頭抬起。
    羅發見到這一幕，猛地站起身來，眼睛緊緊地盯著林大壯，微微眯起，心中懷疑幾分。
    後見林大壯將石頭又朝著王家村的另一個忘了叫什麽的傻子砸去，“玩石頭，快來同我一起玩。”
    羅發見林大傻犯傻砸人打消了心中疑惑。
    他是來欣賞這些泥腿子的痛苦的，不是來看他們努力幹活的。
    這林大傻幹活越來越猛，王家村的人也像打了雞血似的，很少再有落後被人鞭打的情況了。
    見大傻鬧出事來，他心中頓時舒爽了，最好能搞死幾個，死得越多，越死無對證不是。
    他就是看這徐大人不爽，去年讓他們少賺了許多銀子不說，還上書了朝廷，害得他們擔驚受怕了許久，就怕朝廷來的人查出什麽，還好隻是虛驚一場。
    本來這次不該他來的，但是他跟要來王家村的族兄換了，族兄當然樂得不必來此吃苦。
    族中雖然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太過放肆，而且這徐大人也算是他們的人了。
    但是他心中憋著火呢，他倒要看看，若是今年在徐大人的治下死傷之人更多，他的將軍爹還能為他說話嘛。
    羅發收回視線後，背靠著樹，緩緩地閉上雙目，耳邊聽著那大傻被官差追打嗬斥的聲音，臉上露出十分滿足的神情，覺得有趣極了。
    “喂，大傻，你站在這裏幹啥？怎麽不去吃東西？”
    羅成大踏步走到林大壯身邊，在他身旁高聲嗬斥。
    今日他可是親眼目睹了這大傻犯傻的模樣，那場麵真是混亂不堪，殺傷力極大，可惜就是沒有弄出人命。
    監管的官差在追趕這個大傻的時候，還有好幾個不小心受了傷。
    “餓……餓”一個傻子自然是聽不懂人話的，林大壯保持著傻子的人設，口中喃喃自語。
    這人丟石子的時候他站得稍遠了一些，不然他能想到更好的應對法子，而不是冒著暴露的風險，將那塊大石頭搶走。
    要是那塊石頭滾落下坡，死的恐怕就不是一兩個人這麽簡單了。
    這官差也未免太過殘忍無情，服役的百姓本就精神緊繃著一根弦，官差還要來添把火，簡直是把人命當作兒戲。
    林大壯暗自下定決心，等這件事了結，就算此人被抓了，他也要給這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而且今日那群官差一路追趕著他，他也算是嚐到了裝傻子的好處。傻子好騙，但是也難管啊。
    何況這林大傻早已沒有親人在世，官差就算想牽連旁人都沒有太多辦法，被他這麽一鬧，也是煩不勝煩。
    就是官差們想了個法子來治住他，分黑餅子的時候故意略過了他。
    不過這黑餅子早上做飯的時候他就在場，一次性做了很多存放著，要吃一天。
    一個苦役一日兩頓，一頓一個巴掌大的黑餅子。這黑餅子也不知道是用放了多久、已經泛黑發黴的糧食做的，林大壯都擔心餅子還沒吃完，人就要一命嗚呼了。
    要喝水的話，離河倒是近，自己去河邊打水喝，連個破碗都不給。
    早上他就將自己帶來的一點幹糧吃了，本來就不算很多，又走了這幾天，傻子家中糧食太多也不合常理。
    劉作為和林小柱兩人拿著黑餅子時也都傻了眼，倒是林小柱當即傻笑著將黑餅子塞進嘴裏咽下。
    劉作為猶豫了一瞬後，也皺著眉頭將黑餅子咽了下去。他的人設是不會說話的傻子，能聽懂點兒人話。
    林大壯將大石往劉作為的方向扔，早就計算好了力道，劉作為會武功，反應迅速，肯定不會被砸中。
    “喏，給你吃。”羅成將一個白麵饅頭扔過去，林大壯的視線早在發現白饅頭時，就直勾勾地盯著，眼睛都不眨一下。
    見羅成將饅頭丟過來，林大壯手忙腳亂地去接，接住後立馬塞進嘴裏，狼吞虎咽，三兩口就咽下肚。
    像是三天沒吃飯一樣，吃完後又緊緊盯著羅成的手，仿佛想讓羅成再拿出幾個來。
    羅成擺擺手，示意自己也沒有了。見周圍沒人，靠近林大壯悄悄說：“大傻，你明天再玩丟石頭的遊戲，我還給你白饅頭吃。”
    怕大傻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一手從兜裏掏出一個白饅頭，一手撿起一塊石子往遠處扔，又撿起一塊石子塞進眼巴巴看著他的大傻手裏，再親自示範了一番。
    這大傻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手裏的白饅頭，一動不動。
    羅成忍著心中的煩躁，又教了大傻好幾次，大傻這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明日拿著石頭這樣扔，我還會給你饅頭吃。”
    說完將手裏的饅頭塞給大傻，不耐煩地走了。
    一邊走一邊將擋路的石頭飛腳踢出去，嘴裏還嘟囔著：“沒想到教個傻子這麽麻煩。”想到什麽，又勾起嘴角，暗自盤算著明日就將大傻帶到那處去。
    苦役們吃過那難以下咽的餅子後，又被無情地安排去整理今日搬運出來的石塊和淤泥。
    有些石塊質地堅硬、形狀規則，能夠用來穩固堤壩；而有些石塊則形狀怪異、材質不佳，不能用於堤壩建設，就得由苦役們搬運著扔到更遠一些的地方。
    王征在遇到傻子發傻瘋，和眾同僚一起追趕傻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絆了一跤，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他下意識地用右手肘緩衝了一下，如今右手肘處已是青紫一片，腫脹不堪，連鞭子都有些拿不穩了。
    索性，他就惡狠狠地丟了鞭子，用那陰惻惻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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