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林光拎著鋤頭，不顧一切地往前衝。他的心頭其實一直在“怦怦”直打鼓，不過他自詡是個有經驗的老人了。
    當初服徭役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表現得十分勇猛，當然，這個勇猛是他自己給自己封的。
    回來之後，他跟媳婦兒可是吹噓了許久。
    林大壯自穿越而來，第一次殺人。
    但此刻他是眾人的精神支柱，在殺了第一個土匪後，根本不敢有片刻的停頓來平複心情。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條生命消逝在自己手中，那種衝擊感是巨大的。
    不過，在殺了十來個土匪之後，心中那點兒最初的波瀾就完全消散了。
    王家村的眾人，臉上身上都沾染了鮮血。
    那股最初的衝勁兒緩過來之後，心中的恐懼才逐漸表現出來，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蒼白。
    有不少人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中受傷了。
    好在林大壯和吳虎、劉作為一直時刻留意著眾人，自從巡邏隊伍組建起來，他們也學了兩手。
    吳虎受傷最重，他遇到來探路的土匪後，當機立斷派人回去通知村人，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奮力攔下探路的土匪，受了不少傷。
    幸得東家林大壯很快帶人支援過來。
    村子裏的赤腳大夫忙得腳不沾地，林大壯讓人將家裏準備的傷藥都統統拿了出來。
    當過鏢師的劉大山兩人也主動擔起了臨時大夫的角色，幫忙處理傷員的傷口。
    待眾人都收拾妥當，林大壯才同林鴻光一起，去審問還留有活口的十來個土匪。
    還活著的這十來個土匪，大都斷手斷腳，心中早已驚惶不已。
    他們曾經搶奪過眾多的富戶和商隊，卻沒想到今日會折在這個小小的村子手中。而且，這些真的是普通百姓嗎？怎麽比他們還要勇猛。
    見這村中主事的人來了，就是之前將他們十來個弟兄一刀抹了脖子的那個人，土匪們的身體都不禁顫抖起來。
    林大壯走上前，狠狠地給那個長得十分賊眉鼠眼的土匪身上踢了好幾腳。
    “說吧，哪個山頭的，怎麽會想到來劫掠王家村？”
    去其他村子打探的人回來了，那些村子都好好的，沒有任何土匪的蹤跡。
    這就說明，這些土匪就是有明確目標地衝著王家村來的。
    被踢的土匪正好是骨頭最硬的一個，盡管臉上冷汗直冒，卻還是將嘴死死閉著。
    林鴻光在一旁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審問土匪這種事，他也是頭一遭碰到。
    他是個正正經經的文弱書生，村人和土匪打架的時候，他也隻能坐鎮於後方，根本不像林大壯侄兒那般英勇無畏。
    還是族長林木比較有經驗，直接讓人將土匪們拖下去挨個審問。
    林大壯沒有直接吩咐這樣做，也是不想給族叔他們的心中留下疙瘩。
    畢竟他現在還沒有明麵上插手族中的事務，還是不要留下任何隱患為好。
    林大壯也感到有幾分疲憊，就同林鴻光幾人一同坐下，靜靜地等待審問的結果。
    不多時，審訊的族人回來了。
    他看了幾眼林大壯，有些欲言又止，停頓了片刻之後，在林木耳邊輕聲耳語了一番。
    林大壯見林木的臉色也有了幾分轉變，心中不禁猜想，這事或許和他還有些關係。
    林木思索了一會兒後，屏退了周圍的族人。祠堂的大廳裏，隻餘下林鴻光、林大壯和族長三人。
    一時間，氣氛有些靜默。還是林大壯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僵局。
    “族長，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論好壞。”
    林木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土匪不知從哪兒聽信了謠言，說村裏的作坊生意紅火，賺得是金山銀山，所以才趁著今夜來打劫村子。”
    林木說得有些吞吞吐吐，這也是他屏退其他人之後才說的原因，就是怕傳出去之後，村裏會有人有風言風語。
    林鴻光聞言，卻不以為然。作坊是村裏的命根子，不管作坊是誰家的，開作坊就是為了整個村子好。
    作坊為村子帶來了好處，村子自然也要承擔一點風險。
    村子這段時間可是周圍村子都豔羨的好地方，都想將家中女兒嫁進王家村，連一些有姻親關係的人家，都想托關係在作坊裏幹活。
    林大壯聞言，卻有幾分愧疚。終究還是給村裏帶來了麻煩，這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會有人滿腹怨言。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晚王家村沒有人被土匪殺死，不然他真的就沒臉麵對村人了。
    這事也會在村人的心中留下疙瘩，他之前那些有些萌芽的想法又開始蠢蠢欲動。
    “族長，直接如實告知族人吧。除了這些，還問出什麽了嗎？”
    林木又將族人審問出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這個土匪窩人數眾多，這次來的人隻占了三分之一。其他人盯上了周圍的富戶，他們約定成功後會在黑峰上集合，之後從新縣逃往北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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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也沒想到會這麽巧，剩下的土匪中有一個居然是土匪的二當家，這才能問出這麽多重要的信息。
    若是其他的小嘍囉，怕是根本不知道這些。
    林鴻光和林大壯聞言，齊齊皺起了眉頭。
    那這隊土匪被他們打殺了，另外兩隊土匪匯合後，會不會再次來劫掠王家村？
    “鴻光叔，咱們不能坐以待斃，派人去縣城找徐大人告知此事，而且我們趁夜也親自走一趟如何？”
    林大壯休息了這一會兒，感覺體力恢複了不少。
    他隱約覺得局勢開始變得動蕩起來，怕是過不久，就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了。這次也是一個將整村人共同係在一根繩子上的絕佳機會。
    村裏的人經過這次考驗，以後他就不用擔心今後有人在背後使壞。
    人多力量大，威信一旦樹立起來，他要做什麽也會更加方便。
    林木聞言，有些猶豫。
    林大壯這意思，難道是想反過來打劫土匪窩嗎？這也太大膽了些！
    可是轉念一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為什麽他們隻能等著被搶？而且族人審問出這個土匪窩挺富裕的，他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是。
    不過，他還是想聽聽林大壯具體是怎麽想的，畢竟族人的命可比錢財重要得多。
    “大壯，你來說說到底打算怎麽做？”
    林大壯見林木開口，就知道族長也心動了。
    今夜確實是一個極好的時機。
    “族長，我的想法是找一百來個沒受傷、願意前去土匪窩的族人，穿上這些土匪的衣裳，讓這個二當家帶路。
    可以趁土匪不備，將土匪們一舉拿下。
    我手裏有種迷藥，丟進火堆燃燒就能讓聞到氣味的人四肢無力。”
    林大壯詳細地說著自己可以提供出來的有用東西。
    他帶著族人去打土匪，當然也要有保護族人的辦法，之前是沒有機會使用。
    這次有這個二當家在，是打入土匪內部的大好時機。
    男女老少都在祠堂外焦急地等著結果，傳話的族人將實情如實說出來後，人群瞬間陷入了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麽。
    要說心中沒有埋怨吧，那些受傷的人及其家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而且他們內心最為害怕的是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要說心中有埋怨吧，作坊的確讓他們的日子越過越好，總不能剛得了好處就翻臉不認人。
    “諸位，今日抵禦土匪受傷的人家，每戶補償五兩銀子。
    傷者傷處的後續醫治銀錢也由作坊承擔，若有因此不能上工的，照常計算月錢。大家不必過多擔憂。”
    果然，林大壯此話一出，人群中的陰霾頓時消散無蹤，眾人臉上都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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