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至於這麽怕我嗎？”
    “好歹我當年也是對你多加照顧，即使沒有久別重逢的抱抱，起碼給我一個笑臉吧？”
    聖無彎下腰，輕輕撫摸著她亂糟糟的頭發，笑的燦爛。
    但這個笑臉在柯萊眼中恐怖程度不亞於睡覺起來睜開眼看到十幾個魔物在啃自己！
    甚至，還不如魔物啃自己呢！
    “嗬嗬，這魔神殘渣跟你多久了？還沒解決掉嗎？”
    聖無指尖匯聚一抹光亮，輕輕點在她的後脖頸處。
    瞬間，原本還算暴躁的魔神殘渣瞬間安靜下來。
    輕車熟路，畢竟這不是聖無第一次為柯萊做這種事。
    在將近十幾年前吧，柯萊還小的時候。
    當時因為她身染惡疾，也就是所謂的魔鱗病，小小年紀的她在繈褓中奄奄一息。
    她的母親走投無路之下，將年幼的柯萊交給了路過此地修建教堂的聖無手中……
    當時，聖無還不是至冬主教要處理的事情比起現在可謂是多的多的多。
    同樣，手段也比現在殘忍的多的多，沒有底線多的多。
    於是，年幼的柯萊不出意外的被送到了博士的實驗室裏。
    而當聖無想起柯萊的時候，已經是聖無當上主教的幾年之後了。
    當時的柯萊已經將近七八歲的樣子，小小的，但身上已經開始有了針眼與奇怪的紫色符文。
    ——你叫什麽名字？
    這是兩人久別多年的第一句話。
    或許是在繈褓之中那肌肉記憶作祟，柯萊對於當時突如其來的聖無由衷的感到親切與依戀。
    可是……
    “為……為什麽……”
    在一次玩鬧中，聖無毫不猶豫的將針管紮入懷抱中的柯萊脖子上。
    “乖孩子，乖~”
    “睡一覺，什麽都會好的——”
    在聖無的懷裏，年幼的柯萊帶著不甘，痛苦的睡去。
    那是柯萊人生中注射量最大的一次魔神殘渣，柯萊差點死在實驗室裏，和其他的孩子一樣。
    多虧身上的魔鱗病與殘渣相互抵消，相互共存，在暈了將近半個月後才終於清醒。
    自此之後，聖無便成為了柯萊揮之不去的心魔。
    能夠隨意封印自己體內的魔神殘渣，但每一次的封印都是為了更好的注射！
    這個人——就是個魔鬼！
    聖無直起腰，重新坐回座位上。
    “別縮在那裏，去旁邊坐好。”
    失去了對柯萊的興趣，聖無冷冷的開口，然後便低下頭處理久積成山的公務。
    誰會對一個纏綿繃帶的，那麽害怕自己的小丫頭感興趣啊……
    柯萊蜷縮在角落，通過縫隙觀察著聖無，發現對方似乎真的不再關注自己之後，盡力平複心情，小心的向沙發靠近。
    幾步遠的距離，她挪了將近五分鍾才不安的坐下。
    聖無依然在辦公，絲毫沒有管柯萊在幹什麽，神父們也時不時進來匯報事宜，聖無與他們交談也絲毫沒有理會柯萊。
    就這樣，這詭異的氛圍持續到了太陽下山——
    “真的十分抱歉主教大人！”
    幾位修女麵色難看的快要哭出來的九十度鞠躬在聖無麵前。
    “由於教會近期發生的事情，教會內沒有餘糧，不能為您接風洗塵！”
    “真的——非常抱歉！！！”
    “喂喂，聲音太大了……”聖無腦袋向後躲了躲，滿臉的無奈，“其實本來我也沒打算在教會吃的……”
    誰家出國還要在自家風格的地方吃飯啊……
    這群孩子們啊……
    聖無歎口氣，揮手讓眾人退下，自己則是重新易容後便站起身。
    “跟我來。”
    “啊！”
    聖無嘖了一聲，不悅的看向如驚弓之鳥的柯萊。
    “叫什麽？我沒怎麽樣吧？”
    “我……抱…抱歉……”
    柯萊緊張的站在原地扭住衣角。
    柯萊害怕這個惡魔還要對自己做什麽可怕的事情，始終肌肉緊繃著。
    她這種緊張一直持續到聖無帶她到了獵鹿人餐廳也沒有放鬆。
    捏叉子的手指都用力的發白。
    假如這個時候……
    關於最近在蒙德鬧的沸沸揚揚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
    隻要在這裏喊出他的真實身份……
    周圍的行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洋溢著對節日到來的快樂……
    柯萊張了張嘴，嘴裏的名字卻怎麽都喊不出來！
    “吃飯，就要安靜。”聖無優雅的擦了擦嘴，瞥了渾身僵硬的柯萊一眼，“收起小心思，你說半個音節，我可以殺你二十次。”
    冰冷的聲音讓柯萊重新變成了鵪鶉。
    可怕……還是可怕……
    麵前這家夥真的可以做到！
    “雖然過去的事情可能的確對你造成的傷害很深，但我想告訴你，現在我不幹那種事了……當然 一般情況下。”
    柯萊抿了抿嘴唇在忍耐著，可聖無沒有理會，依然自顧自的為自己辯解。
    “說到底，其實你還該感謝我來著~”聖無翹起二郎腿，看著逐漸下移的太陽懶散道：“如果我當年沒給你注射魔神殘渣，好像你也活不到現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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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至於你那家人……”
    砰的一聲，桌子猛的掀起又被壓住。
    聖無戲謔的看向滿臉憤怒，甚至是仇恨的的少女，眼眸中那紫色幾乎要化為黑色將聖無燃燒殆盡。
    聖無拍在桌子上的手看上去輕飄飄的，但柯萊卻是怎麽也掀不動這張桌子。
    “不許你提我的家人。”柯萊咬著牙，用力擠出了這句話，雙手用力掀桌子。
    “嗬嗬。”聖無淡淡一笑，甚至還有空餘用另一隻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當年是你的母親親手將你送到我手裏的，不要以為我那麽下作，硬搶你過來。”
    “閉嘴！”
    柯萊再次發力，這次，桌子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從中間裂開成兩半。
    而柯萊的那一半，飛了起來，向聖無腦門蓋去……
    “天呐！發生什麽了！？”獵鹿人餐館的老板，莎拉小姐目瞪口呆的看著裂成兩半的桌子，心中一陣心疼。
    “我的桌子……”
    莎拉心痛之餘，四下尋找，勢必要找到犯人在何處，但環視一圈，犯人沒找到，卻在壞掉的桌子下麵看到一袋摩拉正在陽光下閃著光……
    嘛~其實，桌子已經很舊了，換一個新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莎拉小姐的陰霾一掃而空，帶著摩拉開心的回到前台……
    …………
    撲通——
    “誒呀！”
    柯萊被聖無一把甩到小巷的角落中，痛呼出聲。
    聖無可不是一個紳士，這一手沒有絲毫留手，柯萊感覺後背麻麻的，似乎失去知覺一般。
    就當柯萊咬牙想要掙紮著起身時，聖無的大手死死摁在她的臉上。
    “這麽多年不見，本事長了，脾氣也長了啊？”
    “你以為你有在我麵前反抗的資本，柯萊？”
    他的語氣低沉，卻充斥著戲謔與嘲弄，那雙眼睛看著的似乎不是人，更像是在看一隻不聽話的寵物！
    “你一天是實驗品，一輩子都是實驗品，柯萊，當年你能從那裏跑出來，如今我也可以再把你抓回去。”
    “你以為，博士會怎麽對待一個逃跑的實驗品？”聖無細長冰冷的手指緩慢的掠過柯萊的手臂與脖頸，“如果是我，我會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動——你說呢？”
    此刻，柯萊從心頭湧上的恐懼席卷了全身，眼淚從聖無的指縫中流淌出來，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想要求饒，但臉部包括嘴都被聖無死死的捂住，連嗚嗚聲都很難發出。
    此時，柯萊的內心隻有一個想法——
    ——還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裏！
    ——我還沒有報仇，還沒有手刃仇人……
    ——不管是誰，神明，惡魔，怪物什麽都好……
    ——救救我，救救我……
    ……
    “?~~~”
    ——琴聲？
    聖無的精神一瞬間的恍惚，似乎感覺一陣微風拂過自己的身軀。
    但看看四周安靜的塵土，卻並沒有一絲的漣漪。
    莫非……
    就在聖無驚疑不定之際，柯萊的眼中似乎燃起一抹光亮。
    隨後——
    “喂！你！放開那個女孩！”
    ——是那個偵察騎士？
    安柏將弓弦拉滿，火元素幾乎要照亮整個小巷。
    安柏被火光照亮的麵龐滿是嚴肅與堅毅。
    “再說一次，放開那個女孩！”
    聖無微微側過臉去，冷冷的瞥了安柏一眼，巨大的威壓瞬間壓在安柏單薄的身軀上。
    “唔……你……”
    安柏頓時身體一震，但握弓的手依然死死的瞄準聖無的腦袋。
    “放開她！”
    場麵一瞬間陷入了僵持，三雙眼睛在火光下晦暗不明。
    最終。
    “記住，禍從口出。”
    聖無在柯萊耳旁輕輕一語，隨後在二人各異的眼神中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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