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吳昕呆呆地望著自己，梁夜有些不解：“看我做什麽，不餓？”
    吳昕覺得腦子有些懵：“沉閣哥哥，忽然變得好……文雅。”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有些不習慣。”
    梁夜：“？”
    他迷惑地看著吳昕，覺得孩子可能病傻了：“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好歹也是世家子，禮儀修養自小學習，小時候入宮也都是循規蹈矩，你該對我這個模樣更熟悉才對吧。”
    吳昕搖了搖頭，喝了口粥，笑得眉眼彎彎：“才不是，沉閣哥哥就該是無拘無束的。”
    “無拘無束和溫雅守禮又不衝突。”
    梁夜笑了一聲：“本來是想著你見慣了世家公子，裝一裝你也喜歡，你若這麽說，我可不裝了。”
    他一邊說，吃了口菜，果然不似剛才那般收著了。
    “哥哥怎樣我都喜歡。”
    吳昕笑吟吟地，看著他的目光柔軟的能滴出水來：“好哥哥，你在我麵前不必裝。旁人不知道，我可記得，哥哥小時候宮宴總是偷摸的搗亂。”
    想起小時候，吳昕的眼中星光閃爍，愈發明亮：“我還記著我被太傅訓哭，哥哥帶我偷偷溜進太傅書房，換了太傅的酒，給他倒了一壺墨汁進去。”
    梁夜：“……”
    吳昕這麽一說，梁夜便記了起來，一時間更尷尬了。
    “殿下能不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他垂眸，將目光完全落在自己碗裏的粥中：“那時候小，不懂事。”
    後來太傅喝了那壺墨汁，當場氣病了，他被父親罰跪祠堂，皮都差點兒被揭掉一層。
    後來還是宮中宣召，說太子要見他，他才逃過一難。
    梁夜到現在都覺得當初自己太胡鬧了，紀太傅當初都是六十多的老人了。
    既然吳昕提起這件事，梁夜覺得，趕明兒他還是得去紀太傅府上，再和紀太傅好好賠個罪。
    畢竟當年小，去賠罪的時候不情不願，不像話。
    吳昕看梁夜有些尷尬，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哥哥如今的口味可有變化？”
    “嗯？”
    梁夜抬頭，看吳昕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手裏的粥幾乎沒動，幹脆放下自己手裏的碗，端起吳昕的碗，在吳昕詫異的眼神裏，舀起一勺粥送到他的麵前：“張嘴。”
    吳昕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梁夜喂了一勺粥，好不容易咽下去，剛想說話，勺子已經再次送到了麵前。
    於是，吳昕沒有說出第二句話，一碗粥已經見了底，還順帶被喂了幾筷子青菜和山藥，隻得連連擺手：“我飽了，哥哥別喂了。”
    梁夜這才放棄繼續喂他，轉而端起自己的碗，慢條斯理的繼續吃，邊吃邊道：“和小時候也沒有太大區別，喜辣，嗜甜，尤不吃苦，不愛鹹。”
    “啊？”
    吳昕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梁夜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一時笑了：“哥哥真好。”
    “這就好了？”
    梁夜看他一眼，看吳昕滿眼喜悅，隻覺得似乎自己也跟著高興了些：“你問了我總得說，不然多失禮。”
    “不過這些年在北疆，餐風宿露習慣了，倒是不挑了。”
    梁夜想著北疆的情況，搖了搖頭：“打起仗來，能吃飽就是萬幸，哪裏還挑得上。當年絕龍嶺……”
    絕龍嶺一役，雖然最終擊退了來犯的雪山諸部，但是鎮北將軍府也隻剩了梁夜一根獨苗。
    吳昕當然知道絕龍嶺對梁夜意味著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想，立刻咳嗽起來。
    他這一咳，梁夜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轉移了，低頭看吳昕臉色蒼白地伏在桌上，擱下碗拍拍吳昕：“怎麽了？”
    “這不是一直沒喝藥麽。”
    吳昕淚汪汪地，小眼神分外可憐。
    梁夜歎了口氣，彎腰把他抱起來，就往臥房走：“是我疏忽，你先上床暖著，總該好些。”
    “不用。”
    吳昕試圖掙紮：“我想陪哥哥用膳。”
    “我也不用。”
    梁夜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建議”，低頭看著吳昕，眼神裏難得有點兒溫度：“你少咳兩聲，讓我快些吃完就好。”
    聽到那句“不用”地時候，吳昕還是有幾分嬌羞的，以為梁夜是為他著想。
    然而聽到後半句，他愣了下，咬著唇想哭：“哥哥這是怪我？”
    “沒有。”
    暖閣到臥房不過幾步路，梁夜硬將人塞進被窩裏，這才道：“我快些吃完，也好回來陪你。”
    他給吳昕攏好被角，又看了一眼還在燉著的藥，這才回到暖閣，匆匆用完晚飯，讓人進來收拾。
    看著梁寒帶人進來收拾完準備出去，梁夜又道：“書房裏的桌子上，我放了幾本話本，就在硯台旁，你去給拿過來吧。”
    “是，爺。”
    梁寒答應一聲，立刻退下去，不多一會兒，又將書送了過來，很自覺的下去了。
    梁夜接過書遞給吳昕：“也不知道你平日裏看什麽，這些話本是年少時大哥給我買的，你先湊合著看，趕明兒我讓人給你再去買一些來。”
    “這就很好。”
    吳昕從梁夜手裏接過話本，愛惜地放到一旁，忽然摟著梁夜的脖頸，湊上去親了一口：“阿沉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歡哥哥了。”
    梁夜：“……”
    他的臉莫名其妙緋紅，輕輕推開吳昕，僵硬地將人塞進被子裏：“別亂動，著涼了怎麽辦。”
    吳昕笑的眉眼彎彎：“哥哥知道我為什麽寒症總也不好嗎？”
    “嗯，為什麽啊？”
    梁夜坐在床邊，看著床前冒著白氣的爐子，捧場地問。
    “因為，我心有梁涼）夜，怎麽也暖不起來啊。”
    他衝梁夜眨眨眼，語氣曖昧。
    梁夜愣了下，驀地反應過來，一時臉更紅了：“你且涼著，他日自有人暖你。”
    這小兔崽子，哪裏學的這些渾話，張口就來撩人！
    吳昕哈哈大笑起來，伏在梁夜膝頭，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何必他日啊，哥哥就在眼前，今日就有人暖我。”
    “暖不了。”
    梁夜整理了下情緒，一本正經的說：“我是涼夜，所以，怎麽也捂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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