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吳昕送他走的時候會哭，梁夜是半夜帶人走的。
    彼時吳昕還抱著被子睡的香。
    回的時候軍旗獵獵，走的時候悄無聲息。
    梁夜隻帶了梁寒和衛隊的十幾個人，快馬加鞭，也不過五日就回了北疆。
    梁夜回來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回來後也沒去鎮北將軍府，直接進了搖光樓。
    搖光樓和朝廷從來都是涇渭分明，就連梁夜，也未曾將二者的勢力混作一團。
    住進搖光樓的第一天，他就讓人把白澤找來了。
    一見到梁夜，白澤規規矩矩地叉手行禮：“見過梁將軍。”
    “白先生客氣。”
    梁夜還了個禮。
    “先生在軍中發現什麽了？”
    看手下人給白澤上了茶，梁夜放下手中的話本，態度溫和：“先生可有懷疑的對象？若有，一定告訴我。”
    “確實有。”
    白澤也不和梁夜客氣，將自己手中的手劄送上：“在下懷疑您的右將軍蕭胤。”
    “承嗣嗎？”
    梁夜接過白澤手中的封套，打開匆匆看了一遍，臉上沒什麽表情：“我知道了，白先生想我怎麽配合？”
    蕭承嗣作為鎮北軍兩大副將之一，武藝高強，能攻能守，特別擅長突襲誘敵，是他當之無愧的臂膀。
    幾次生死關頭，都是他不要命的將梁夜救回來的。
    這人平日裏也沒有什麽看不慣朝廷、看不慣他的表現，說他有問題，梁夜下意識地不相信。
    他的人，他信得過。
    可是白澤是吳昕的臂膀，當不會隨便誣陷旁人。
    梁夜願意配合，把這件事查明白了。
    若是蕭胤無辜，誰都別想碰他一下。
    若是蕭胤有罪……
    梁夜的眼眸沉下來。
    若是蕭胤有罪，他願意交出鎮北軍，從此辭官歸野。
    哦，他歸不了，大概到時候需要回去照顧他的小殿下和朝朝。
    “將軍也不必擔憂，目前在下證據不足，隻是覺得蕭將軍有些奇怪。”
    白澤之前已經探聽過，梁夜與蕭胤的關係，遠比他與任重的關係更好。
    甚至說，鎮北軍中，蕭胤是當之無愧的二當家。
    所以梁夜才會將他留下鎮守鎮北軍。
    所以看梁夜表情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垂眸不語，白澤就知道，梁夜並不願意懷疑蕭胤。
    梁夜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白先生倒也不需要安慰我。”
    “我是信任承嗣，但是絕不會因為個人私情就徇私枉法。所以，白先生需要我怎麽配合盡可以說。”
    他將那看完的手劄放回封套，擱回桌子上。
    “需要我回鎮北軍嗎？”
    他抬頭看著白澤：“還是，你需要什麽權力？”
    他不願意回鎮北將軍府，一方麵是因為不想見到他那個寡嫂。
    另一方麵是覺得，他若是不在，對方應該會更囂張，更容易露出馬腳。
    他行程快，又是偷偷走的，朝中發現他回了北疆遞來消息需要幾日，這幾天就是個機會。
    “鎮北軍裏一團和氣，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白澤想了想說：“將軍，在下想看看鎮北軍的機密，比如軍中賬目和軍中的書信往來。”
    “花名冊沒用吧，難不成他們還能把那五千人藏在我鎮北軍中？”
    梁夜看了白澤一眼，語氣平靜，沒什麽波瀾：“好。祿存，帶幾個人去把鎮北軍的賬目和本將軍的書信往來，都交給白先生。嗯，蕭副將那裏的，也一並取了，不要被承嗣發現。”
    他隨口吩咐。
    “是，樓主。”
    站在梁夜身邊的一個戴著半張銀色麵具的年輕人答應。
    祿存是搖光樓在北疆部分的負責人，白澤對此人早有耳聞，今日見到了活人，立刻熱忱的上前打招呼：“祿存先生，在下久聞大名，這段時間可要麻煩先生了。”
    “不麻煩。”
    祿存的聲音也聽不出任何情緒，與梁夜那種厭世的調調倒是有點兒像：“不知白先生需不需要在下一起查賬？還是說，在下隻要拿出賬本和書信就可以？”
    “如果可以，當然還是想請先生指教。”白澤笑眯眯地說，像隻狐狸，“隻是不知道先生是否方便。”
    “主子已經吩咐了，沒有不方便。”
    祿存的聲音仍是冷冷地：“走吧，帶您去拿東西。”
    白澤笑著道謝，起身和梁夜告辭，跟著祿存走了出去。
    梁夜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手劄，片刻，他還是推開手劄，重新拿起了話本。
    罷了，慢慢來。
    跟著祿存，白澤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鎮北軍和蕭胤府上的賬目。
    白澤再次見識到了搖光樓的工作能力。
    他們居然連蕭胤府上哪裏有個暗格，哪裏有個暗室，都一清二楚。
    拿到那些東西，搖光樓第一時間將蕭胤府上的又複製了一份，然後送了回去。
    動作迅速而又熟練，讓白澤欽佩的五體投地。
    然而在搖光樓的幫助下，賬目和書信被他們幾個翻爛了，竟然什麽端倪都沒有。
    這讓白澤百思不得其解。
    熬了三天三夜的白澤再次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到了梁夜麵前：“將軍，沒有任何端倪。”
    梁夜放下手裏的話本，有些煩：“你確定那日承嗣在酒樓裏見的人是漠北三族的？”
    “在下確定。”
    白澤回答的毫不猶豫：“在下的姨娘是神鷹部落流落出的舞女，在下懂漠北三族的語言。”
    “那日在下裝作不小心撞了那人，他脫口罵的，正是漠北語言。”
    白澤絲毫不在乎抖摟出自己出身見不得光之處：“雖說北疆與漠北三族有貿易往來，可是蕭將軍的身份，與漠北三族有往來，未免太奇怪了。”
    的確奇怪。
    梁夜歎了口氣。
    北疆簡淩勾結寧王的痕跡被清理的一幹二淨，寧王的五千私兵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這件事的確太奇怪了。
    現在白澤又撞到了蕭胤和漠北的人往來……
    梁夜坐直身子，看著白澤：“寧王其他的同謀，都查出來了誰？”
    白澤有些尷尬：“在下慚愧，就是查不出來，才覺得奇怪。而且簡淩不過個五品將軍，手下兵馬甚至不如寧王自己的私兵多，寧王拉攏他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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