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昕聞言笑了起來：“歇怕是不能歇了，不過若是沉閣願意，本王努努力，奮戰一宿興許可以。”
    他笑著說，笑的曖昧而促狹。
    梁夜臉上一紅，很快又恢複正常，將吳昕推出去：“別鬧，奮戰一夜，明日不上朝了？”
    軍中他倒是可以歇一天。
    可是朝中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作為攝政王，吳昕哪裏配歇著。
    這樣想著，他似笑非笑：“你若是能保證早起準時上朝，本將軍就舍命陪君子。”
    吳昕：“……”
    算了，一宿不睡他不行，他原本是指望著白日裏逃一天的。
    他撇了撇嘴，無可奈何地認輸：“算了，人不能太貪心，有的吃就不錯了，吃多了容易撐壞了。”
    梁夜抬手往他頭上拍了一巴掌：“小混蛋，剛剛進來，看你鎖著眉，有什麽煩惱？”
    他笑著問。
    吳昕這才記起，忙從桌子上翻出一封書劄遞給梁夜：“白澤的消息。”
    看梁夜打開了書劄，吳昕接著解釋道：“說起來很有意思，吳咎那張冰塊臉居然也有桃花，陰差陽錯的，兩人搭上了三苗落花洞主的線。申謖謖說願意幫我們拿下南詔，但條件是到時候新設的南越郡，她做郡守，並且郡守世世代代，都隻能是女子。”
    吳昕有些犯難：“我查了一些三苗落花洞的資料，能找到的信息不多，無非是女性當權、母係氏族。”
    “哦，還有擅長巫蠱。”
    他歎了口氣，有些為難：“拒絕她的幫助，可能就是要和三苗為敵，這是個大麻煩，我不想這麽做。”
    “可是答應她，我又不確定這個女人可不可信。”
    吳昕擰眉，帶著些煩躁。
    梁夜也大概看明白了白澤的意思。
    擱下手劄，他笑了一聲：“你倒是不擔心怎麽說服群臣，讓他們接受南嶽郡守是女子？”
    “那不怕啊。”
    吳昕還真不在意這個問題，靠在桌子上，神色自信而又坦然：“誰若是不服氣，送去南越，和申謖謖公平競爭上三年就是。”
    就憑申謖謖能夠製住三苗，他就相信這個女人的能力。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值得信賴。
    “我倒是有心派人去探探情況，可是落花洞……都是女子，白澤他們都不適合去做這件事，沈幼微又在東北，沒人可用啊。”
    吳昕垂頭喪氣的，又歎了口氣：“好煩啊。”
    “阿起隻是想了解申謖謖是不是值得信賴？”
    梁夜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手劄，食指輕扣桌麵：“有一個人可以幹這件事。”
    “誰？”
    吳昕立刻來了精神，湊到梁夜麵前。
    眼前忽然多了一張臉，縱然是嬌俏若桃花，也有些嚇人。
    梁夜麵無表情地推開吳昕湊過來的臉，揚了揚手裏的藥方：“孫岐黃啊。”
    “啊，她？”
    吳昕愣住，覺得梁夜在開玩笑：“不是，孫岐黃就是個大夫，她能做什麽啊？”
    “她能做的多著呢。”
    梁夜笑了一聲，低頭看著手中新調的方子，劍眉微蹙，猶豫了片刻，還是認真的和吳昕分析利弊：“三苗巫蠱，無非救人害人兩條路，其實也是醫者。”
    “孫岐黃五歲起就跟著她的師父四處遊曆學醫，若是去過三苗，剛好有基礎；若是未曾去過三苗，可以讓她順便去和申謖謖交流一下醫術，豈不是好事兒。”
    “而且孫岐黃性子古靈精怪，蠱惑人心也是一把好手，做這件事兒，她得心應手。”
    “隻是有兩個問題，不好解決。”
    梁夜盯著手裏的方子，表情不太好：“你的調理到了關鍵的時候，方子每半月要根據你的身體情況調整一次，她半月裏根本回不來，若是換人，不知道會不會影響。”
    “另一個就是元滄浪那頭傻狗，若是將孫岐黃派去三苗幾個月，我怕他哭瞎了眼。”
    說到元滄浪，梁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還是想不明白，漠北那樣粗獷的天地，怎麽就能生出來水做的漢子。”
    聽到“傻狗”和“水做的漢子”，吳昕沒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沉閣，你這張嘴，比起孫岐黃，也不逞多讓啊，罵起人來可真歹毒。”
    “本來就是。”
    梁夜無意識地敲著桌麵，繼續道：“讓元滄浪跟著我不放心，把他留下，我更不放心。”
    “陸元吉還沒找到，元滄浪這個餌，還得留著，真的很麻煩。”
    吳昕看梁夜的反應，就知道梁夜已經有了傾向性意見，笑著說道：“這簡單啊，問孫岐黃，讓她做決定。她若是願意去，帶不帶元滄浪都是她說了算。”
    “如果她想帶元滄浪走，你手裏不是有擅長易容的人嗎？從搖光樓找個擅長易容的高手，裝成元滄浪，留在京中就是。”
    他說，眉眼間笑意清淺：“反正陸元吉好久都沒有見過元滄浪了，出什麽岔子都可以推給元滄浪在京中這些時間中毒所致，很好糊弄啊。”
    梁夜看著他笑若泉水澄澈，也跟著笑了：“好，讓孫岐黃自己做決定吧。”
    吳昕嘿嘿笑了一聲，喚了個小太監進來，讓他去太醫院請孫岐黃和吳院正。
    趁著這點兒工夫，吳昕又有了新的想法：“說起來，沉閣，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議，可事情多，總記不住，趁著今天，求哥哥幫個忙啊。”
    “和我說這種話？”
    梁夜好笑地看著忽然就變得一本正經、彬彬有禮的吳昕，抬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說吧，又要什麽？錢還是人？”
    小兔崽子最近對搖光樓用的得心應手，他還以為沒什麽需要自己幫忙的了。
    吳昕討好地笑著，重新坐回梁夜懷裏：“沉閣，我想辦所書院。”
    “京中不缺書院，你想辦什麽書院， 還要專門和我商議？”
    梁夜更好奇了，笑著問道。
    “京中現有的書院，無非是讀書進取、考取功名，於平民百姓而言無甚大用。”
    “我想辦的書院，是一所讓老百姓也能來讀的書院。”
    “這所書院不以聖人言為重點，主要傳授百家技藝，沉閣看如何？”
    他仰頭看著梁夜，那雙漂亮的眼睛亮閃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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