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夜低頭看著懷裏的小人兒，笑著摸摸他的頭發：“行啊，阿起這個想法甚好。隻是百家技藝通常都是師徒傳承，關係到師傅們吃飯的家什，你覺得，他們會願意來教學？”
    會一門手藝太不容易了，會的多了，擠占的就是自己的飯碗，他實在不信有人這麽無私。
    “慢慢來啊。”
    吳昕對這件事已經計劃了很久，也琢磨了很久，
    梁夜的疑問，他也曾考慮過。
    畢竟，手藝是師傅們謀生的手段，輕易不傳人。
    傳人收徒，那都是要大價錢的，他若是辦了百家書院，平白斷了這些手工師傅們一條吃飯的路。
    可，若是他並不麵向民間呢？
    吳昕拿起擱在碧玉筆山上的筆，拉過一張紙，開始寫寫畫畫：“我暫時的想法是，以戶部、工部和兵部三部的名義，舉辦百家書院，書院分為工學院、農學院和武學院三個學院，培養的人才定向輸送給工部、戶部和軍中，這樣就不存在和民間匠人爭利的問題了。”
    “等個三五年，大家都習慣了百家書院的存在，我再麵向民間，不就沒問題了？”
    他的眼中閃爍著灼灼星光，好看極了：“隻是我手中如今既沒錢也沒人，好沉閣，還得求你救急啊。”
    梁夜思索了片刻，點頭答應：“好，既然最初隻是給三部養人，那麽規模不必很大，三個學院，暫時按照每個學院一百來人算吧。三百人的書院……一年的消耗，五千兩銀子，怎麽也夠了。”
    “至於說老師，搖光樓工匠老圃都不缺，唯獨沒有武將，這個提供不了。”
    他很認真的思索著，建議道：“不如，你明日早朝問問朝中武將，看看有誰願意去任教。”
    “哦，我覺得外祖父是個很好的選擇，阿起可以請外祖父出馬，外祖父昔日麾下將領，應該會出麵。”
    梁夜想了想，又說道：“農和武還好說，到底單純。但是工匠涉及的卻很多，鐵匠、木匠、織布、建房……”
    “這些無法一起學習，阿起怎麽說？”
    他低頭問吳昕，捏了捏眉心，考慮如何安排更合適。
    “沉閣是不是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吳昕看他短期內提出這麽多問題，笑了起來：“我一個一個和你解釋。”
    “你說武將，這個最好解決，有你，有外祖父，這就足夠了。”
    “諸夏的新老戰神同時執教，振臂一呼，必然應者如雲。”
    “除此之外，工學院按照行業需要多處房舍教學，農學院不需要分很細，種植、養牲口畜禽，哦，還可以養魚養蝦養水藻，技術上差距不大，但是需要大麵積的地方。”
    “大片的良田，大片的水域，大片的草場，要同時符合這三個要求，這麽個地方太難得了。”
    吳昕趴在桌子上，有些蔫兒了：“京城找不到這樣的地方啊。”
    “有。”
    梁夜的手從背後環住吳昕的腰，大掌覆蓋在他的小腹上，輕輕摩挲著，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我在京郊附近的望帝縣有處莊子，有大概一百多畝地，在山腳下，水麵陸地都有，山間可以放牧，可以給你用。”
    “你把莊子上的莊家佃戶安排好就行。”
    吳昕驀地瞪大眼睛：“一百多畝地？”
    “這麽大的莊子，你舍得拿出來啊？”
    他撲在梁夜身上，笑眯眯地問。
    “這是我的私產，不是鎮北將軍府的。”
    梁夜表情平淡，看著並不在意這處莊子：“我又不缺這點兒收成，你若有用，拿去就是。”
    “好，謝謝沉閣。”
    吳昕點頭，勾著他的脖頸，往他臉上親了一口：“沉閣真好。”
    他的夫君果然有錢有勢啊，這大腿粗的，比他這個攝政王富有多了。
    梁夜剛想說什麽，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清咳，接著是孫岐黃帶著笑意、有些猥瑣的聲音：“咳咳，兩位王爺，怎麽，讓草民回來看二位卿卿我我？”
    梁夜：“……”
    吳昕：“……”
    梁夜了解孫岐黃，這會兒說什麽她都得嘴賤兩句，所以幹脆不解釋，隻是攬著有些羞澀的吳昕，睨了孫岐黃一眼：“孫先生，有件事情，你應該感興趣，想征求下你的意見。”
    “哦，什麽事兒？比看梁將軍和王爺卿卿我我都有意思？”
    孫岐黃吊兒郎當的倚在門上，一點兒姑娘家應該有的端莊賢淑都看不到，反而更像個勾搭小姑娘的街頭小混混。
    梁夜很想拿手裏的筆當暗器把這個嘴毒的女人丟出去。
    不過不行，還有用。
    他冷笑一聲，拍了拍吳昕的肩膀：“阿起，你和她談吧，我去看看朝朝和姮兒到底在幹什麽。”
    兩個小家夥去後麵找書好久了，還沒找到，也是有點兒笨。
    “好。”吳昕點頭，先站起來，給梁夜讓地方，隻是手輕輕勾了勾梁夜的衣擺。
    梁夜看著他的眼神，便懂了吳昕的意思。
    隻是孫岐黃在這裏，讓他有些難為情。
    不過孫岐黃不是什麽好人，他也沒必要在孫岐黃眼前裝的端莊賢惠。
    所以梁夜起身後，往吳昕臉上輕輕一啄，笑著離開了。
    背後傳來孫岐黃誇張的呼聲。
    梁夜的臉更燙了。
    媽的，一個兩個，都是小混蛋。
    他匆匆走進後麵的藏書室，就看朝朝扛著梁姮，站的搖搖欲墜：“姐，姐姐，找到了沒有啊，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一身明黃的奶團子小聲嗶嗶，帶著哭腔。
    “快了快了，你在堅持一下。”
    梁姮踮腳踩在吳朔的肩膀上，扒拉著書架上的書，小聲抱怨：“你要看什麽書啊？沒有孫子曰。”
    “怎麽沒有，我明明聽師父給小皇叔讀過。”
    吳朔小聲嘟囔：“姐姐你是不是不識字啊。”
    梁夜怕嚇到兩人，摔著這倆小崽子，放輕了腳步上前，將梁姮從吳朔肩膀上拎起來的同時，彎腰護住吳朔：“那是《孫子兵法》，不是孫子曰，朝朝還小，就想看這個？”
    確定兩個孩子都安全了，他笑著問。
    “小叔！”
    “師父！”
    兩個小家夥同時驚呼了一聲：“你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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