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不留情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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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辰?!”
    青懿晟與李鳳熙幾乎是同一時間喊出聲來,眼神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中州一戰之後,生死沉浮,隊伍分崩離析,他們幾乎都不敢再奢望能在此處重見這個名字。而如今,那抹背影竟真的自風聲與血火之間緩緩走來。
    白發。
    本該漆黑的發絲,早已被徹夜的悲痛與執念染作雪霜,隨風獵獵翻飛。冰冷的光澤覆蓋了他的麵龐與肩背,仿佛把他整個人從少年,生生磨成了一尊冷冽的魔影。
    “林辰……”,青懿晟喃喃,手中刀刃都因顫意而微微發抖。她記憶裏那個會笑,會在血戰中護住寒雪的少年,似乎已經消散,隻餘眼前這股森冷壓迫感。
    李鳳熙心口驟緊,眼眸濕熱,她想上前和林辰再打打招呼,卻被那股殺意逼得腳步頓止。
    廣場死寂。
    林辰的目光越過人群,徑直落在赫烏洛身上。白發如瀑,瞳孔冷厲,氣息森寒得仿佛能凍結空氣。他的聲音低沉,卻像一柄刀,直直插入所有人的心口,
    “外圍的劣人族,以為能借假言誆我,暗中下手背刺。”
    他緩緩抬手,掌心殘留的血痕與靈力湧動,像是從另一場慘烈殺伐裏走出,“我隨他們氣息追溯,層層逼近,最終……循著蛇鱗的暗印,找到了你。”
    說到最後,他唇角浮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既是自嘲,又是宣判。
    “所以——”
    風聲呼嘯,白發揚起,他整個人如一柄出鞘的劍,淩厲得令人無法直視。
    “我才會直接挑斷源頭。”
    言辭落下,全場心弦一緊。
    他不再是那個尚存幾分少年稚氣的林辰,而是從鮮血與失去中走出的“白發魔君”。冷漠、決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廣場上的百姓本能地後退,連那些曾囂張的黑袍探子都忍不住屏息。
    氣氛,徹底被改變了。
    鮮血自口角蜿蜒而下,染紅了下頜,赫烏洛卻猛然仰頭,喉間爆發出一陣令人心寒的獰笑。笑聲嘶啞,帶著破碎的血泡聲,宛如深夜荒原上毒蛇吐信,刺耳而陰冷。
    “若我倒下——劣人族便要全族陪葬!”
    他嘶吼著,聲音震得石板廣場都微微顫動。
    隨即,他背脊猛然弓起,骨骼爆響,血肉撕裂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黑紫色的蛇鱗如同潰爛的藤蔓,從脊背一路瘋狂蔓延至頸項,甚至延伸至臉龐。那一刻,他已不是人,而是半條毒蛇化形的人形魔影。
    赫烏洛的身軀在抖動,像是在承受焚身之痛,他卻硬生生咬緊牙關,以血肉為薪,強行逼迫蛇鱗暗力在體內噴薄而出。
    轟!
    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浪陡然爆開,仿佛千百條毒蛇同時吐息。氣息瘋狂膨脹,瞬息間將半個廣場都籠罩在森寒之中。百姓齊齊驚呼,眼神惶恐,仿佛看見末日臨頭。有人甚至雙膝發軟,直接癱坐在地。
    “證據?”,赫烏洛低吼,喉音像破碎的鐵器摩擦,帶著瘋狂與絕望。他的雙眸已完全血紅,血光如焰,“證據皆可偽造!唯有人心,才是鐵律!百姓親眼見到的,才是無法撕毀的真相!”
    這聲咆哮,直指玄無月與李乘風。
    他一步步踉蹌向前,腳下鮮血拖出長長的痕跡,仿佛每一步都要倒下,卻依舊像毒蛇死死咬住獵物的咽喉,不肯鬆口。
    “你們以為能憑幾件所謂的證物,就讓我屈服?哈哈哈……荒謬!百姓隻會記得牆上的字,糧倉裏的米,而不是你們擺在案幾上的竹簡與紙張!”
    笑聲再度爆發,夾雜著咳血的腥臭,猙獰而詭異。
    廣場上,一些百姓果然動搖了,互相低聲議論,“他說得對啊……證物我們哪看得懂?可我們真的見過人抱著米袋回家。”
    人心動搖的低語,赫烏洛全聽在耳中,他笑得愈發瘋狂。
    哪怕身體在崩潰,哪怕血肉已被暗力一點點吞噬,他仍堅信
    隻要恐懼在,隻要怨聲在,人心便是他最後也是最鋒利的武器。
    人心,比一切更易操控。
    這是赫烏洛最後的倚仗,也是他縱使敗勢已顯,仍敢獰笑仰天的底氣。
    他要以自己為引,將全城的憤怒與恐懼綁在一起,哪怕屍骨無存,也要將龍城拖入深淵。
    玄無月銀眸驟冷,一個響指打出。
    刹那間,天地驟然一凝。
    呼嘯的風聲在半途被截斷,牆上的火焰猛然定格,化作一朵靜止不動的火焰之花。百姓的怒吼卡在喉嚨裏,張大的口、憤怒的表情,僵在半途中。整個龍城廣場,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壓下,化為一幅死寂而森冷的畫卷。
    唯有她,逆著時間的洪流,獨自行走。
    她幽紫的長發在無風的空氣中輕輕飄揚,長袖鼓動,衣擺卻仿佛遊離在另一個時空。每一步都像踩在凍結的鏡麵上,發出無聲的漣漪。此刻的玄無月,不再是受百姓質疑、受流言壓迫的聖女,而是時間的主宰。
    “夠了。”
    她低聲吐出這兩個字,聲音冷硬,像是從冰層下透出的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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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光驟然浮現。她的長劍逆時而出,劍鋒在停滯的虛空中劃出一道冷冽弧光。劍勢未至,氣機先行,仿佛將時間的縫隙撕開。
    第一劍落下。
    赫烏洛胸口猛然崩裂,血花炸開,卻被定格在半空,化為一幅詭異的猩紅圖案,宛如綻放的曼珠沙華,卻沒有一片花瓣墜落。
    玄無月銀眸微垂,第二劍隨之落下。
    劍鋒穿透肩胛,血肉飛濺,可那些碎片卻懸浮在半途,被時停牢牢禁錮,仿佛一顆顆猩紅的珠子鑲嵌在空氣中。赫烏洛麵目猙獰,卻無法閃避,連痛吼都凝滯在喉中。
    第三劍、第四劍……
    她劍光與掌印輪番轟擊,力道一次重過一重】此,冷厲一層更勝一層。她的身影在靜止的世界中連番閃現,每一次出手都無比精確,不是試探,不是留情,而是直取要害。
    在這牢籠般的時間靜止中,他成了一具待宰的囚徒。
    血霧、碎骨、靈光,全都被定格在空氣裏,像一幅殘酷到極致的畫卷。每一處傷口都清晰可見,每一寸崩裂都被時間逼迫著放大。
    這是玄無月第一次,真正地,不留餘地。
    她壓抑了太久。冷硬的外殼下,是對流言的憤怒,是對背叛的痛恨,是對父王傷勢的恐懼與不安,是對族人撕裂的無聲悲愴。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化為最鋒銳的殺伐。
    她低聲呢喃,聲如寒霜,“喜歡借刀殺人的陰險小人,不配這麽爽快地死去。”
    隨著這句話落下,劍光再度猛然墜下,直劈赫烏洛的雙腿。骨裂聲在寂靜中回蕩,卻隻有她能聽見。赫烏洛的身形終於徹底傾斜,仿佛一株被風折斷的毒藤。
    她最後一掌按下。
    時停的漣漪驟然震蕩,凍結的血霧與火焰同時顫抖。
    下一息,天地重新流轉。
    風聲卷起,火焰跳動,百姓的喊聲轟然爆發。可就在這喧囂的刹那,赫烏洛的身軀像斷線的木偶般轟然倒飛而出,狠狠砸落在廣場石板上。
    他胸口塌陷,血肉模糊,骨骼外翻,整個人仿佛隨時會碎裂成渣。
    廣場上的百姓齊齊失聲,驚懼到忘了呼吸。眼前這一幕,遠比任何證據更有說服力。那位狡詐陰冷、操縱流言的赫烏洛,在聖女的時空之力下,竟毫無還手之力。
    而玄無月,銀眸冷冷注視著他,劍鋒依舊滴血未幹。她的身影孤冷,卻又像一尊不容置疑的審判者,終於將壓抑已久的憤怒化作了鐵血的答案。
    轟!!!
    赫烏洛的身軀像被巨錘擊飛,狠狠砸在石階之下,鮮血狂噴,瞬間染紅了半邊廣場。血跡沿著石縫蜿蜒而下,映著火光,像一條蜿蜒扭動的毒蛇。
    彌撒站在階頂,金瞳驟然燃燒。黃金血脈在他體內轟鳴奔騰,如千軍萬馬齊聲呐喊,令鎧甲都隨之震顫,泛起熾烈的光輝。怒意和血氣翻湧,仿佛整座廣場都被他體內的烈焰點燃。
    “赫——烏——洛!!!”
    他一聲咆哮,聲音穿透天地,震得百姓耳膜轟鳴。那是壓抑了太久的憤怒與羞恥,此刻終於在鮮血中徹底爆發。
    他緩緩抬起手,五指緊握,拳骨迸發出駭人的爆裂聲,宛如雷霆在關節中轟鳴。肌肉在黃金血脈的加持下鼓脹,皮膚下的血紋如烈火般燃燒,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機。
    石階之下,赫烏洛抬起滿是血汙的臉,嘴角卻依舊牽出猙獰的弧度,笑聲嘶啞,像垂死毒蛇的嘶嘶聲。
    “彌撒……你懷疑聖女,這是我最好的刀。”,他吐出一口血,仍舊冷笑,“你與她的裂痕,才是我最大的勝利……”
    這句話,如毒刺般紮進彌撒心口。
    他身軀猛地一震,拳頭在半空中短暫停滯,瞳孔深處翻湧著痛苦與矛盾。他曾懷疑,他曾逼問,他的怒火一度指向玄無月,這確實成了赫烏洛最鋒利的武器。
    可下一刻,他猛然仰天怒吼,聲音撕裂長空,
    “為了黃金之王和時間之王!”
    轟——!
    第一拳砸下。
    拳風裹挾黃金血焰,如同雷霆墜地。赫烏洛胸膛瞬間塌陷,骨裂聲和血肉破碎聲在廣場回蕩。鮮血被衝擊力震成無數碎霧,在半空綻放。
    第二拳隨即轟下,拳影如山嶽崩塌,帶著撕裂虛空的轟響,將赫烏洛的下頜直接震碎,牙齒與血骨橫飛。
    第三拳接踵而至。
    彌撒的拳頭不再猶豫,每一拳都燃燒著黃金血脈的憤怒,每一拳都砸碎赫烏洛的骨架。赫烏洛的身體在拳下不斷抽搐扭曲,胸腔被砸得幾乎完全凹陷,口鼻再也隻剩血沫翻滾。
    百姓震驚得失聲,忘了哭喊。軍士們目眥欲裂,卻又被眼前的場景震得熱血翻湧。他們第一次,看見彌撒不是在懷疑,不是在逼問,而是在真正地以黃金之力守護龍城!
    這一刻,彌撒的怒意徹底化為決絕。
    從懷疑到動搖,他終於撕碎了心中的裂痕。
    他選擇與玄無月並肩。
    “龍族,不容背叛!”
    彌撒最後一拳轟下,整塊石階猛然龜裂,赫烏洛的身軀被深深砸入石縫,血霧衝天而起。
    廣場上,一瞬死寂。
    隨即,軍士們的呼喊震天而起,百姓的惶恐也開始動搖。黃金與鮮血交織的景象,成為最震撼人心的宣告。
    這是一個轉折。
    懷疑,終於消散。
    軍心,開始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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