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赫烏洛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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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才透過烏雲,龍城南北兩坊已亂作一團。昨夜的偽詔不知從何處源源不斷冒出,幾乎鋪滿了每一條街巷與牆角。牆麵上、石柱旁,甚至連糧倉的門楣上,都被粗暴地貼滿了“兌糧”兩個大字,墨跡未幹,氣息刺鼻。
    饑餓的百姓不再分辨真假,隻憑心口的渴望與恐懼行事。成群結隊的人流從四麵八方湧來,有的拖著破布口袋,有的懷裏抱著瘦弱的孩子,眼神混雜著希望與瘋狂。
    “昨夜西巷已經有人領到糧了!”
    “軍府瞞著咱們,專給他們的人!”
    “聖女護著叛徒,她怎會管咱們死活!”
    呼喊此起彼伏,像一陣陣毒風,攪動本就躁動的空氣。
    糧倉門前,巡邏兵列陣阻攔,長戟橫陳。可洶湧的人潮哪裏是幾十名軍士能擋住的?推搡、怒罵不斷,幾個士兵被擠得跌倒在地,長戟被踩得滾遠。
    “退下!此地軍需,不可觸犯!” ,為首的隊長聲嘶力竭,可聲音被無數叫喊吞沒。
    就在僵持之際,一隻麻袋驟然從糧車上滾落,裂口撕開,雪白的米粒灑落一地。那一瞬,仿佛整條街都靜止了。隨即,百姓的眼神徹底燃燒。
    “有糧!果然有糧!”
    最前排的人撲了上去,手腳並用地抓米,米粒很快被踩入泥水。後方的人見狀也瘋狂擠壓向前,哭喊、爭搶、推搡,局麵徹底失控。
    巡邏兵慌忙阻攔,卻立刻被嗆聲反擊。
    “你們就是要私吞!”
    “分明有糧,還敢說是假!”
    長戟與民眾的雙手糾纏在一起,推搡間已經有人頭破血流。局勢仿佛隻差一點火星,就會演變為血腥的暴亂。
    軍府高樓上,彌撒遙望南坊,目光冷硬如刀,胸膛起伏劇烈。他的拳頭死死扣在案幾上,金甲鏗然作響,怒火幾乎要爆裂。
    “可惡!若再不鎮壓,整城都要淪陷!”
    他猛然轉身,幾乎要下令大規模清剿。然而就在此時,一聲急促的軍府鍾聲自廣場響起,聲波直震人心。
    “午後,軍府將公示證據!真偽自明,百姓共鑒!”
    消息傳遍坊市,人群一滯,原本衝撞的勢頭生生停下幾分。有人遲疑,有人咒罵“又是拖延”,但至少最前排的騷動被壓住。
    米粒仍在泥地裏閃著光,百姓的眼神卻已轉向高處。怒火未散,暗潮更洶湧,仿佛隻等午後的那一刻,便要徹底爆裂。
    龍城西側,一條幽深暗巷。褪色的幌布下,幾名黑袍探子匆匆而入,將門閂反扣。
    密室裏燭火搖曳,煙霧氤氳。案桌上攤滿偽詔紙卷,紅蠟尚帶餘溫。蛇鱗紋的金環在火光下閃爍冷光,那是赫烏洛的暗文官。
    探子躬身稟報,“南坊已亂,百姓衝擊糧倉,米袋被撕開,呼聲一片。軍府雖暫以‘公示證據’安撫,但人心已沸,隨時可再燃。”
    文官聽罷,唇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他緩緩摩挲著手上的金環,聲音沙啞如蛇信,“三證?哼,不過是笑話。證據再真,百姓看不見,他們隻認得肚腹與眼前的米粒。”
    另一名屬下附和冷聲,“午後公示之時,我們便散出新的話,證據是聖女與軍府自編,掩蓋時間之王的背叛。”
    文官點頭,伸手從匣中取出一塊半截木版。木版黝黑,邊角殘缺,卻清晰刻著時序之印的輪廓。不同的是,紋路之間暗藏細密的蛇鱗。
    “尼德霍格的印?”,探子們屏息。
    文官冷笑,“仿刻之印。隻需亮出這一半,再添一句,‘聖女藏起另一半’,所有證據便成他們自導自演。屆時,不管李乘風如何辯解,尼德霍格背叛便是鐵律。”
    他緩緩放下木版,燭火搖曳間,蛇鱗暗紋宛如在蠕動。
    “赫烏洛大人早已言明,流言才是最鋒利的刃。今日之後,不論他們如何掙紮,尼德霍格的罪名都將烙入龍城。”
    眾探子低聲應諾,目光中閃爍著狂熱。
    文官眼神陰鷙,冷聲補上一句,“讓他們以為能翻案,才是最好的局。午後,正是我們落刀的時刻。”
    風聲掠過暗巷,搖滅了半盞燭火。蛇鱗在餘光中閃爍,宛若在無聲冷笑。
    午後,龍城軍府大廣場。鼓聲如雷,百姓潮水般聚集,整座廣場被擠得水泄不通。饑餓與疑慮交織在空氣中,每一雙眼睛都死死盯著前方的高台。
    高台上,旌旗獵獵。玄無月立於正中,銀衣冷光如霜,背脊挺直。她沒有言語,隻是以聖女之姿站立,像一柄靜默的劍。
    李乘風乘輪椅緩緩登上台階。青懿晟推著他,泰拉維恩與李鳳熙分列兩側,神情冷峻。每一步,都伴隨著百姓躁動的低語。
    “他就是那個外來人?”
    “聽說聖女倚重的就是他?”
    “能有何用?三言兩語能填飽肚子嗎?”
    質疑聲四起,卻被鼓聲壓下。
    李乘風坐定,目光緩緩掃過人群。他神色蒼白,唇角還殘留血痕,但眼神如鐵石般冷硬。他抬手,指尖輕點案幾,聲線不高,卻穿透喧嘩,“今日,我不講空話。我隻給你們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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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話音落下,靈陣在案幾之上緩緩亮起,符紋如星辰般浮現,將三件物品托舉而起。
    第一件,一瓶軍械油脂,油層下懸浮著青綠粉末。李乘風聲音低沉,“這是你們弓弦上塗抹的油。混入蜃毒灰,不致命,卻足以讓戰陣混亂。”
    百姓嘩然。有人低聲,“難怪近來訓練頻出差錯……”
    第二件,幾片卷曲的紙屑,纖維裏隱約透出腥氣。李乘風冷聲道,“這是偽詔與傳單所用紙張。漿料來自海港,不是龍城紙坊。它們根本不是你們的軍府發出。”
    第三件,半塊焦黑的竹簡殘片,符文仍閃爍餘光。李乘風目光銳利,聲音一字一頓,“這是我親妹冒死奪回的口證。上書赫烏洛授意、糧令布局。字跡猶存。”
    隨著他話音,三件證物在靈陣中緩緩旋轉,光芒投映至半空。整座廣場的百姓都清清楚楚看見。
    人群一時寂靜。
    “這……是真的?”
    懷疑仍在滋生。
    彌撒立於側席,金瞳閃爍,胸膛劇烈起伏。他看著懸空的證物,心底的憤怒與懷疑交錯翻騰。他想開口否認,卻被那半截竹簡上的符痕死死壓住,手指扣在劍柄上,青筋暴起。
    就在此時,人群深處忽然爆起一聲冷笑。
    “證據?不過是他們自編自演!”
    話音落下,一名黑袍探子猛然舉起一塊木版,半截“時序之印”清晰浮現。蛇鱗暗紋隱隱閃光,正與尼德霍格的禦印輪廓相合!
    “看!這是另一半!尼德霍格親印,豈容狡辯!”
    聲音如雷,百姓轟然大亂。有人失聲大喊,“果然……聖女在護叛徒!”
    廣場的空氣驟然緊繃,仿佛下一瞬便要徹底爆炸。
    李乘風卻隻是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聲音清冷,猶如刀鋒劃破寂靜,“我正等你們亮出來。”
    他伸手一指,那半截偽印頓時被靈陣捕捉,懸浮半空。蛇鱗暗紋在光芒下暴露無遺。
    “時序之印,自古隻承時序之力,從未容異紋。” ,李乘風聲音沉穩,卻字字鏗鏘,“赫烏洛之手,蛇鱗之印。爾等還敢稱真?”
    黑袍人臉色驟變,慌忙高喊,“這是聖女自己栽贓!”
    然而下一刻,李鳳熙上前一步,手中亮出那枚燃燒後搶回的紅蠟屑。火光一照,蛇鱗暗紋清晰,與偽印一模一樣!
    “這是我親手奪回的赫烏洛暗印。” ,她聲音冷冽,“你們還要抵賴嗎?”
    青懿晟與泰拉維恩也隨即上前,將外來商會的賬本與油坊貨單一一呈上。字跡清楚,戳印鮮明,每一條都指向同一個幕後。
    “毒證、紙證、口證,皆歸一處。” ,李乘風聲音如鐵,“偽印現形,赫烏洛才是操控流言之人!”
    廣場沸騰。
    “我們……被騙了?”
    “這些天喊的全是他們設的局?”
    “該死!竟敢拿我們當棋子!”
    怒火與惶惑交織,百姓的心聲在此刻徹底翻轉。
    彌撒的金瞳劇烈收縮,他的呼吸一滯,胸口猛然一緊。第一次,他的怒斥無從出口。目光在李乘風與證物之間來回閃爍,最終,他沉重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目光裏已然承認了李乘風的謀局。
    廣場風聲獵獵,局勢扭轉。
    然而,就在軍府內外皆震動之時,城頭遠處,一道黑影靜靜佇立。
    他俯瞰廣場,蛇瞳般的眼神陰鷙冷冽。唇角勾起一抹譏諷,“小子,你能破一局,卻破不了大勢。”
    赫烏洛的聲音隨風消散,帶著森寒的笑意,“暴亂隻是序曲,真正的棋盤,還未展開。”
    畫麵定格。
    廣場上,百姓半信半疑,軍心搖擺未定。李乘風咳血染帕,卻神色冷硬如鐵;玄無月銀眸中浮現一絲希望;彌撒金瞳複雜至極,徘徊在執念與動搖之間。
    就在赫烏洛並不以文官的暴露為意時,那自己的印章竟閃過一道靈氣,朝著自己飛速襲來。
    “什麽?”
    “你太大意了,和我這樣死過無數次的人比,你還是少了些敬畏。”,李乘風不急不緩,在群眾的目光中,堅持著咬牙站起來,挺直胸膛,直視赫烏洛的藏身處,“把劣人族顛覆的關鍵放自己身上,你是不是有些太自以為是了。你的劣人族部隊前線能在三大龍王麵前堅持多久呢?”
    “謔?那又如何呢?黃金之王重傷,尼德霍格也生死未知。憑你們這些老弱病殘和那黃金之子還有聖女。能對抗我嗎?。”,赫烏洛不避,直接捏碎暗印,將自己無匹的修為展現出來。
    人群本就是慌張的羊群,惡狼現身,正欲產生慌亂,一道血色劍氣卻在這時斬破天際,赫烏洛反應不及,手臂被劃開一道大口。
    “來得真慢啊,林辰。”
    “你這副模樣也還是這樣和我說話嗎?不過我先不糾結你的事,因為我現在隻想殺掉那個家夥。”,白發風中飄揚,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那人吸引過去,閃爍著紅光的飲血劍在空中散發出恐怖的威嚴。雖然沒有感受到無上的靈力修為,但無一人不拜服於其氣質,來者正是白發魔君,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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