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的最深處，無盡的混沌之中。
    一片比深淵更深沉，比混沌更無序的黑，正悄然蔓延著。
    它沒有邊界，沒有形態，隻是純粹的存在，吞噬著一切概念，扭曲著所有規則。
    在這片漆黑的最中心，一點微弱的金芒綻放著。
    它不熾熱，不耀眼，卻透著一種亙古而永恒的意蘊。
    奇異的是，金芒旁邊，竟有一道虛幻的、模糊的人影靜靜盤坐。
    他明顯不屬於這裏，顯得突兀，存在感極強！
    ......
    金芒流轉間，有宏大卻混亂的意念，在虛空中傳遞。
    “你不打算出手嗎？”
    這意念，時而似億萬信徒的虔誠祈禱，神聖莊嚴。
    時而又似無數魔神的汙穢低語，褻瀆癲狂。
    像是初生的嬰兒在啼哭，又像是腐朽的怪物在哀嚎。
    武仙之下，但凡聽到、看到，都會瞬間發瘋，失去理智。
    可那道虛幻的人影卻紋絲不動，完全不受影響。
    “黑，無需試探，我不會出手。”
    人影開口，辨不出男女，聽不出老幼，不含任何情緒。
    金芒猛地收縮，又豁然膨脹。
    這一次，不再使用意念，而是震蕩著虛空，讓空間的漣漪發出了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為人類尊崇的武祖，你竟然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哈哈哈哈哈~”
    “若是，人類聽到了你的話，會怎麽想？”
    “哦，忘了告訴你，‘武祖’是我給你起的外號，怎麽樣，是不是很霸氣？”
    “~哈哈~你喜不喜歡，喜不喜歡啊？哈哈哈~”
    轟隆隆隆隆隆隆——！
    伴著祂的狂笑，混沌徹底沸騰了。
    空間像是脆弱的玻璃，不斷破碎，又怪異重組。
    劇烈的能量爆炸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生。
    因笑聲而產生的撕裂與破壞，其威力，甚至不遜色於血祖和血咒的自爆。
    或者說，猶有過之。
    可那虛幻的人影，就在這無盡的生滅與崩塌中，穩如泰山。
    連他模糊的輪廓，都未曾晃動分毫。
    ......
    等金芒笑夠了，平靜了。
    等混沌恢複了原狀，空間的斷裂與毀滅漸漸平息。
    虛幻人影才以那仿佛亙古不變的音調開口。
    “黑，你們的人先壞了規矩，你我的賭注，是不是該兌現了？”
    “別急，別急~”
    金芒扭曲了一下，透出一種頑童般的惡趣味。
    “時間還早呢，聊聊天唄？”
    虛幻人影，或者說，雲橫口中的“那位”先生，華國武仙榜第一，氣血武道的開創者，不帶情緒地反問。
    “你想聊什麽？”
    ......
    “黑”的意念傳蕩，興奮的情緒蘊含其間。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
    虛幻人影不答。
    “黑”也不在乎，自顧自地開始了猜測。
    “你是元始天尊嗎？”
    緊接著，祂自己率先否定了這個猜測。
    “不不不，你不是元始天尊。元始天尊應該是‘初’。”
    “哦，這是我猜的，但......八九不離十。”
    祂的意念昂揚起來。
    “那你是不是靈寶天尊？”
    說完，這份昂揚又化作了失落。
    “不，也不對，靈寶被人性汙染了。”
    “換做是祂，自家道統被這般壓迫欺辱，早就忍不住衝過去，一巴掌把永夜和悲苦拍死了，怎麽會像你這麽冷漠？”
    金芒閃爍不定。
    “等等，或許，你在偽裝什麽？”
    祂繼續猜測，卻再次否定。
    “不對不對，當年靈寶死的很徹底，就算有些殘留，複蘇了部分實力，也不可能像你這麽強。”
    “那......你是不是玉皇？”
    “黑”的探究欲越來越旺盛。
    可虛幻人影始終不語。
    祂也不在乎，混亂的意念不斷蕩漾，沒完沒了。
    “嘖，玉皇也不可能。”
    “祂當年反對這個，反對那個，管得太寬，死的比靈寶還徹底。”
    說到這裏，金芒豁然綻放，攪動著虛空。
    一處空間悄然“凸起”，如人的手指般，輕輕戳了戳虛幻人影的胳膊。
    “黑”的意念跳脫極了，仿佛忘了剛剛的話題。
    轉而帶上了一絲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的意味。
    “唉，武祖，你知道嗎，我好像搞清楚‘天’是誰了！”
    虛影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微微側過頭，虛幻空無的“臉”正對金芒。
    “是誰？”
    “黑”不禁莞爾，“你告訴我你是誰，我就告訴你‘天’是誰。”
    虛影未作正麵回應，反倒提起一件看似不相幹的事情。
    “當年靈山墜落，菩薩尚有殘存，可為什麽......”
    他話沒說完，金芒便巨震起來，搶著說道。
    “‘天’的一部分，可能是上帝那個老雜毛！”
    虛影頷首，不再提及靈山的事情。
    他對這則消息也沒有任何反應，平靜得宛如一汪深潭。
    ......
    金芒似有些無趣，光芒有些萎靡，變得暗淡。
    半晌，似是感應到了什麽，祂再度波動起來。
    “唉？武祖，你傳播的氣血武道，還是有些東西的啊。”
    “竟然能讓一位九階，一下子提升這麽多！”
    虛幻人影聞言，身軀懸浮著轉了個方向。
    他“望”向遠方，“望”向通道所在。
    那萬古不變的虛幻身軀，第一次，出現了些許波動。
    ......
    金芒豁然沉寂，細細地，貪婪地感知著那一絲絲的變化。
    不多會兒，祂的意念變得有些啞然，充滿了發現新玩具的欣喜。
    “你很不開心？還有一點點憤怒？”
    “哎呀，好奇怪呀，剛才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嗎？”
    “嘖嘖，武祖，要不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祂的意念試探著，小心翼翼的，甚至帶著點兒可憐的味道。
    “你過去，拍死永夜和悲苦，我不攔你。”
    “但是，咱們的賭注，作廢......如何？”
    ......
    虛影默然良久。
    當他重新轉回身時，方才的波動已然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淡淡地凝望金芒。
    “黑，東西交出來吧，我該走了。”
    ......
    金芒人性化的、劇烈地扭曲起來。
    它不斷拉長，又不斷收縮，像是在做著極其艱難的決定。
    那片比深淵更深沉的黑暗，也隨之翻湧不休。
    良久。
    似是放棄了掙紮......
    唰！
    金芒的核心處，飛出了一枚小號的光球。
    金燦燦的，純粹無比，不知裏麵包裹著什麽。
    虛幻人影抬手，光球瞬間沒入他的掌心，不見蹤影。
    下一刻，他的身影，開始淡化。
    在徹底消失前，那道平淡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
    “黑，哪來的，回哪去。”
    “這裏的事情，少摻和。”
    話音落下，他已消失不見。
    .....
    金芒凝固了一瞬。
    繼而沸騰！
    有些不忿，有些氣惱。
    但，“武祖”的話，祂也不會視而不見。
    念念叨叨推算了一番，金芒驀地定住，有驚疑情緒不自覺的泄露。
    大凶？？？
    ......
    無盡的、無序的深沉猛然收束，將金芒整個包裹，倏地遁向深淵更深處。
    那姿態，竟有些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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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章節數喜慶，以前八百字作文都撓頭的作者菌，竟然能寫這麽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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