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在炮筒裏被血箭引爆，但坦克破天荒沒有破壞。爆炸卷起的煙塵消散後，它仍然好端端矗立在原地。
    路翩沒有想過可以就這樣一次摧毀坦克，但看到它還是毫發無損，多少有點失望。
    既然如此，還是把希望寄托在另一邊吧，路翩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真實邊界』展開，從空中落下的路翩穩住身形，向坦克走近。
    “你再掙紮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葉鴻博已經死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警察來之前還勉強有周旋的可能。”
    坦克的炮管緩緩上升，機械零件轉動和碰撞的聲音咯吱咯吱傳進耳朵。
    “非得有這樣一個環節嗎？無敵的偵探看穿了一切，乖乖逼犯人就範。”
    路翩露出了“接受挑戰”的微笑。
    “也不是不行。
    “葉鴻博團夥在今天的動蕩中一直很活躍，可他們到底充當了什麽樣的角色？目的又是什麽？”
    又有一顆炮彈開始裝填，路翩可以聽到轉軸和彈簧轉動的聲音。
    “要搞清楚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這個團夥裏麵的人，都是誰。”
    路翩伸出了三根手指。
    “葉鴻博，花匠，小說家。葉鴻博跟我有‘私人恩怨’，花匠是一個為了得分而行動的玩家。至於你，小說家，我不明白，他們到底答應了你什麽。”
    轟的一聲巨響，炮筒爆發出火光與濃霧。炮彈轟鳴而出，但它和幾位前輩一樣，都夭折在了剛飛出來的地方。
    血箭紮透了它，引起了它的提前爆炸。
    “這是看起來很清楚的事實，這三個人組成了一個不賴的團隊，一直在給我們添麻煩。
    “但這過程中出現了很令人費解的疑點葉鴻博拿著花匠的腕表使用了他的異能。
    “這樣的行為，從動機和手段上，都無法理解。
    “為什麽一定要讓葉鴻博現身使用腕表，而讓花匠一直藏身於暗處？花匠又是怎麽在不違反規則的情況下，把腕表卸下來交給葉鴻博的？”
    煙霧散去，路翩皺著眉頭在鼻前扇了扇。果不其然，坦克還是安然無恙，甚至連清晰的外傷都沒有看見。
    “所以我拜托林芝檢查了一下葉鴻博的身體，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葉鴻博的左手，是義肢。”
    路翩再次靠近坦克，這次它沒有升起炮筒，裏麵的人似乎在認真地聆聽推理。
    “這個發現給了我一個猜想，足以推翻目前幾乎所有事實的猜想。為了驗證它，我又做了進一步的試探。
    “今天的審判過後，我再一開始就提出了疑問。葉鴻博作為證人，在‘法庭上’做出了真實的證詞。可他到底是怎麽目擊到，‘雙手沾滿鮮血’的我？
    “他一定也失憶了，失去了前一天的記憶。而我一直忙於準備遊戲，這不是之前發生的事情，隻能是當天發生的事情。
    “我思來想去，在今天早上，我的手上‘沾滿鮮血’這樣的場景，符合的事實恐怕隻有一個了。”
    坦克裏的人終於有所回應，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你想說什麽？”
    “早上我在洗手間，用濃稠的綠色洗手液洗了手。這是我今天唯一一次‘雙手沾滿了東西’。所以說……”
    路翩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坦克“葉鴻博是紅綠色盲。”
    待在坦克裏的小說家驚呼了一聲，這是她作為葉鴻博的隊友都不知道的事實。
    可這又能證明什麽呢？
    “你想問這能證明什麽，對吧？”路翩扯了扯嘴角，但臉上沒有絲毫笑意，“葉鴻博看到了手上沾滿綠色洗手液的我，誤以為是血，從而在法庭上作證。單看這一切並不能得出什麽結論，所以這才需要我來驗證。”
    小說家按捺不住她的心情，從坦克的頂上探出了頭來。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你不應該抓緊時間對付我的坦克嗎？”
    “坦克什麽時候都能拆。不過拆了你也能讓它複原，所以還不如來聽聽我的推理。”路翩衝她露出一排白牙齒，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粒薄荷糖，“吃糖嗎？西瓜味兒的，我從火鍋店裏順來的。”
    小說家對著這顆深綠色的糖看了一眼，不理解地問道“這不是原味的薄荷糖嗎？”
    “對啊。”路翩點點頭，撕開了包裝袋把它送進嘴裏，“可我對花匠展示的時候，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小說家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她立馬鑽回了坦克，果斷地從炮筒裏再次發出了一枚炮彈。
    “這當然可以用花匠比較高冷來解釋，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並沒有看出來這顆糖的真麵目。”
    炮彈在靠近路翩的地方被子彈擊中，絢麗地在一樓綻放出赤色的煙火。
    爆炸撕裂了路翩的半邊上衣，連帶著右手也被灼燒的焦黑模糊。
    可路翩隻是咬咬牙，繼續朝著坦克前進。
    “這就足以解釋了，為什麽葉鴻博和花匠不同時出現，為什麽葉鴻博能得到她的表。
    “因為他們，是同一個人。葉鴻博就是花匠。”
    路翩的手臂沒有滴出血來，因為整條左臂都被烤糊了，甚至可以聞到烤肉的焦香味。
    炮彈還在裝填，小說家的炮彈用不完似的，看上去完全沒有節約的打算。她尖聲道“一派胡言。在電視台，花匠和葉鴻博同時出現了！漏洞百出的推理！”
    “這一點我想你最清楚。那個花匠是你假扮的。”
    在路翩看不見的地方，小說家在坦克內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看穿身份了，在電視台，“偵探”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更加隱晦。
    但他也好，路翩也罷，小說家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短暫假扮花匠的事情怎麽就被看了出來。
    路翩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繞了這麽一大圈，我們終於找到了葉鴻博深藏起來的秘密。可這秘密又有什麽用呢？”
    這每一個字都在敲打著小說家的心，她的全身都已經被冷汗浸濕。
    “這意味著，所有被葉鴻博殺死的人，都會變成可以被引爆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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