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氣氛蔓延了許久，樓明才自暴自棄地開口道：
    “不說這個就行了吧。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特別的。”路翩背對著他，望著遠方的某個位置，“賀一琳需要送到醫院，齊萱苒已經被我殺了。我手上沒有可以利用的人，隻能自己去找出主辦方的位置。”
    “你找的到我跟你姓。”樓明不服氣地說道，“我們追查了主辦方那麽多年都沒成功，現在線索斷了，你怎麽可能找得到他們？”
    樓明上前一步，捏住路翩的左手，把它抬了起來。
    “別忘了，你還給自己設置了這麽一塊兒定時炸彈，天一亮，沒有一百分你就會死。”
    “我死不死重要嗎？”路翩甩開了他的手，“我六年前就該死了。那個時候你沒有來幫我洗刷罪名，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麽用？”
    樓明無言以對，被甩開的手懸停在半空中，無處安放。
    “我知道該怎麽找到主辦方他們。你不用操心，替我保護好林芝就行。”
    路翩垂下眼眸，臉色蒼白。
    “我的記憶隻有最後一小塊殘缺了，雖然不知道內容，我總覺得找到它之後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你要把希望寄托在之前的自己身上？”樓明不自覺皺起了眉，“會不會太自信了。”
    “這明明叫陽光樂觀積極向上。”路翩無奈道，“我已經找到了，解開這一小塊記憶的鑰匙。”
    “意思是說……”
    “想一起看看嗎？這場持續了八年的鬧劇，是怎麽終結的。”
    “你說的還挺輕巧。”
    路翩揉了揉太陽穴，閉上雙眼，打開了『真實邊界』。
    隨後，對著自己的大腦說出了自己的推理。
    記憶鎖瞬間被破壞，在前一天被路翩自己用忘卻來封印起來的記憶，徹底，全部解除。
    遠方，在主辦方的基地裏，“讀心”讀取到的記憶隻有短短幾句話：
    “我注視著黑影離開的方向，心中默念道：‘祝你好運，姐姐。’”
    黑色轎車疾馳在黑色的夜幕下，郊區的公路上沒有多餘的車輛。
    尾燈劃出紅色的長龍，是路上為數不多的光亮之一。
    已經穿上了便服的路翩坐在駕駛位上，臉上戴著眼鏡，雙手緊握方向盤。
    他的身邊是林瀚陽。兩人從監獄出來後，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異常，順利地坐上了林瀚陽的轎車。
    “小、小路啊。”林瀚陽的嘴唇發幹，“速度是不是有點快了？”
    “這裏很偏僻，路上沒有人，很安全。”
    路翩一腳踩在油門上，右手把檔位向上升了一級，車速已經達到了一百碼。
    “你很趕時間嗎？”
    林瀚陽還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他的心思還停留在路翩打暈獄警時的情景。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林瀚陽在心底問了自己好幾回，始終沒有得出結論。
    他隻記得自己和路翩說完了話，這孩子就瞬間變出了另一套衣服，然後成功越獄。
    林瀚陽隻是想確保女兒林芝的安全，順帶來看看路翩，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樣？
    他看向身旁的路翩，戴著眼鏡的男孩正專心地開車，忘了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你，有駕照嗎？”
    林瀚陽還是不太放心，又向路翩問了一句。
    “啊？您說駕照？”
    路翩的雙手晃動了一下，車身也隨之左右搖擺起來。
    “我沒有駕照，一直被關在監獄裏，我想我是沒有機會和時間考駕照的。”
    “那你這是……”
    林瀚陽的額頭開始冒冷汗，他忽然發覺，這可能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而且他對其中緣由完全不明白。
    “雖然沒有駕照，但我應該是會開車的。”
    路翩穩住車身後稍微放慢了速度，左手從左向右依次擺了擺：“離合，刹車，油門，開起來不難。”
    “……”
    林瀚陽無言以對，這不是開起來難不難的問題啊。
    “要不，還是讓叔叔來開吧？”
    “不用了。時間可能來不及。”
    你這個時候倒是知道回答趕時間了。林瀚陽在心裏吐槽道。
    “叔叔您看起來有很多疑問，您可以隨便問，沒關係的。到市區還要一段時間。”
    路翩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再次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
    “先讓我活著到市區再說吧……”
    林瀚陽緊咬牙關，窗外的風拍打在窗上，車速沒有要慢下來的意思。
    “路翩，你到底在趕什麽時間？”
    他想著，照這樣下去，萬一和路翩一頭撞死在公路上都說不定。既然不能讓路翩停下來，還不如先理解一下，路翩這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我沒法保護好您，所以隻能把您交給值得信賴的人了。在此之後我還要親自完成我們的複仇。”
    路翩回答的聲音很清晰，可林瀚陽一個字兒也沒有聽懂。
    “你在說什麽？”
    若不是親眼看見路翩身上的衣物在一瞬間改變了模樣，林瀚陽一定會把他當成失心瘋了的病人，現在在胡言亂語。
    可事實證明路翩清醒的很。
    “也對，叔叔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要好好從頭開始解釋。”
    路翩雙眼緊盯前方，嘴裏卻有條不紊地開始了訴說。
    “我為了找到治療人格分裂的辦法，開始研究‘臆種’。為此到了趙晚月姐弟手下工作。‘臆種’的初步構想和大部分研發都是我在進行，但他們姐弟卻萌生出了別的想法。
    “他們想通過‘臆種’，誕生出有特殊能力的超人類。這一點當然會得到我的駁回，所以他們有在私下裏進行人體實驗。
    “在知道了這一點後，我對於‘臆種’的材料和實驗資料都進行了嚴格的管控，畢竟‘臆種’計劃是在我的主導下進行的。”
    路翩的聲音平靜，像在講述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故事。
    “所以為了繼續他們的實驗，他們姐弟想出了一個主意。”
    “那個主意不會就是……”林瀚陽的臉色一變，扭頭觀察路翩的表情。
    路翩的神色如常：“他們買通了關係，將我誣告成了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