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藝棕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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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五月,又是一個春天。百花齊放,百鳥爭鳴,森林又換回了春裝,大地一片生意盎然的景象。
西風已經整整一歲了,體重達到一百多公斤,身長超過兩米了,可他還是個孩子,一刻也不離開媽媽。他的毛色仍然一點兒沒變,還是像雜草一樣的土黃色,身上的條條斑紋卻比以前更明顯了,跟狸貓一家對比,簡直是一模一樣的。所以,無論何時,狸貓一家始終堅信西風就是一隻大號的狸貓,不接受任何的反駁,因為斑紋就是最好的答案。
七月的一天,天氣很好,狸貓一家像往常一樣開始早晨散步了。
還是那條林間小路,路邊長滿了雜草,低矮的灌木叢依附在高大的樺樹下,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小路兩側。再熟悉不過這個環境了,狸貓媽媽輕鬆地走在最前麵,西風緊隨其後,接著是星辰兄妹。走著走著,星辰兄妹感覺累了,很自然地跳在西風弟弟的背上,順勢坐在濃密的頸部鬃毛裏,趾高氣昂地說笑著,大有指點江山的意思。還時不時地跟路過的朋友們打招呼,別提多神氣了。大多數鄰居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現象,時間一長,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碰巧遇到一群麋鹿剛從高海拔草場遷移到低海拔草場,帶頭的麋鹿王正帶著一群母鹿吃草呢,鹿群剛來這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大家十分不理解,覺得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麋鹿王自言自語:“狸貓怎麽可能長得這麽大呢?這隻大貓怎麽就乖乖地讓兩隻小貓坐在他的背上呢?”
麋鹿王走到西風弟弟跟前,小心翼翼地用鼻子聞了聞氣味,大驚失色,害怕得後退幾步,但是仍然不死心,忍不住用漂亮的鹿角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身體,確認這是真實的之後,搖搖頭表示無法理解,無奈地走開了。狸貓媽媽則友好地大笑著介紹:“我們是狸貓一家,這隻大貓也是我的孩子,他叫西風,意思就是西邊吹來的風”。
忽然,一股臭屁味撲麵而來,狸貓媽媽被迫停下了腳步,西風也跟著停了下來。這次狸貓媽媽並沒有驚慌,也沒有害怕,而是轉過頭問:“孩子們,聞一聞氣味,判斷一下這是什麽動物的氣味呀?順便猜一下,他能傷害我們嗎?”
西風仰起頭使勁地聞了聞,然後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覺得,這氣味有點熟悉,不像是食草動物的氣味,可能是食肉動物的氣味,這其中沒有夾雜殺戮的味道,我們應該不是他食譜上的獵物,也不存在敵對關係。”西風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狸貓媽媽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著表示讚同。
“那我來說吧,這是棕熊兄弟的氣味。我們去年春天還遇見過他們呢!”星哥哥為了表現自己,搶先回答。
“說對了,寶貝們!”一陣低沉的聲音從前方樹林裏傳來。
隻見在不遠處,一個巨大的褐色樹樁子從樹叢中緩緩移動到路中央,這個怪物黑頭黑臉黑鼻孔還有黑黑的爪子,棕色皮毛,高大的身軀加一個圓圓的大肚皮,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會用兩條腿站著直立行走,西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心裏不免懷疑難道這就是棕熊?
看著西風迷惑不解的樣子,狸貓媽媽趁機介紹說:“棕熊兄弟是大興安嶺的主宰,任何食肉動物都不是他倆的對手。自從虎王去世之後,再也沒獵手能挑戰他們的霸主地位了。即便是獨行俠猞猁先生、金錢豹金先生和狼王夏都不敢正麵對他倆發起攻擊。狸貓家族與他們兄弟不是競爭關係,所以不用怕他們。”
“那就好了!”西風如釋重負,歎了一口氣。
“狸貓媽媽說得對!”棕熊兄弟禮貌地說:“你好呀,狸貓媽媽,再見見麵是太高興了,最近還好嗎?”
“你好,棕熊兄弟,今天為什麽來到這裏呢?你們不是住在對麵的那道山梁上嗎,這裏可沒有漿果和蜂蜜呀?”狸貓媽媽幽默地調侃棕熊兄弟。
棕熊兄弟並沒有生氣,隻是徑直地走到西風麵前,好奇地看了一會兒,慢慢地說:“你就是那隻叫西風的大貓,而且還是一隻大狸貓,對嗎?”
“是的,我就是西風,是一隻大狸貓。”西風堅定地回答,絲毫沒有感覺到害怕。
“好吧,那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們棕熊兄弟其實是有名字的,我是哥哥,我的名字是王,叢林之王的王。後麵的是弟弟,他的名字是侯,侯爵的侯。我們的名字連起來就是王侯的意思,記住了嗎?”棕熊哥哥笑著說。
“記住了,你們的名字還是很霸氣的,雖然我不知道代表什麽意思。但是覺得很好聽。”西風幽默地回答。
“哈哈哈”棕熊兄弟滿意地大笑起來。
“王侯兄弟,暫時不聊天了,改天吧。我們快餓死了,還要回家吃飯呢!”星辰兄妹不耐煩地說。
“好吧,孩子們,我們馬上回家!再見了,王侯兄弟,改天再聊吧!”狸貓媽媽有禮貌地說完就要往回走。
“別走呀,我們兄弟是特意來看你們的。”棕熊王虔誠地說“看,還帶來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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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棕熊侯立刻從灌木叢中,脫出一隻巨大的後腿,扔到西風麵前,笑著說:“快嚐嚐,是不是很新鮮?”,然後露出喜悅的表情。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怎麽能相信你們呢?”狸貓媽媽開始懷疑棕熊兄弟居心叵測了。
棕熊王很和藹地回答:“放心吧,狸貓媽媽。棕熊從來不獵殺狸貓,我們不是敵對關係,而是朋友,對嗎?你們看,這是新鮮的麋鹿大腿,是不久前路過的那群麋鹿,被我倆剛剛捕獲一頭。用最鮮美的麋鹿大腿作為禮物,這就是我們的誠意啊!”
棕熊王接著說“其實,我們還有一個重要的想法,就是想看看傳說中的西風,是不是曾經的叢林之王。現在看來西風很明顯不是老虎,沒有虎王的華麗戰袍,就是一隻大狸貓啊!”
“但是我們還是想把本領傳授給西風。因為現在人類越來越頻繁地進入森林,砍伐樹木,爆破山巒,開采礦山攔截河流,把大興安嶺搞得雞犬不寧。再說了,像西風這樣的大貓,已經不適合用狸貓的方式生活了,需要捕殺大型的食草動物,才能喂飽自己。你們現在吃的兔子、山雞,根本不能讓西風強壯起來,更不能讓他學會保護自己,保衛叢林。人類喜歡大型貓科動物的皮毛,當有一天西風遇到人類時,僅僅靠狸貓的本領,隻有死路一條,不是嗎?”很少說話的棕熊侯說得很有哲理,幾乎把他這輩子的話一口氣都說完了。
狸貓媽媽沉默了,這番富有深意的話打動了她。思考了很久之後,狸貓媽媽慢慢地抬起頭說:“好吧,我答應你們。但是我必須在現場監督你們,絕不能傷害西風,可以嗎?最後我還要說你們是這世上最好的棕熊,謝謝!”
“沒問題,就這樣說定了。現在先不談學本領了,快把麋鹿腿吃了吧!這味道好極了,比吃兔子肉強上百倍千倍!”棕熊王興奮地介紹著。
星辰兄妹已經按捺不住了,早就被鮮美的鹿腿饞得口水流了一地。當聽到狸貓媽媽說可以吃了之後,他們直接就跳到鹿腿上,張開嘴就咬。西風也沒閑著,直接用前爪抱住鹿腿,張開大嘴就撕扯著,畢竟還是西風的力氣大,幾下就把完整的麋鹿腿撕成幾份小塊,然後依次分給家庭成員,當然最好的一份還是留給了狸貓媽媽。
狸貓一家第一次吃鹿肉,感覺鹿肉可真香呀,忍不住大快朵頤!此時的棕熊兄弟表麵上樂嗬嗬的,暗地裏卻在仔細地觀察著,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為了不引起狸貓媽媽的懷疑,棕熊兄弟盡量與狸貓一家保持一段距離,主要觀察的還是西風弟弟,看一看他究竟是什麽物種。他們逐漸發現,西風是一個有禮貌的孩子,心裏裝著狸貓一家,不吃獨食,跟呼嘯森林的虎王相比,一點都不像。虎王可是獨行動物呀,跟獨行俠猞猁先生的生活習慣差不多,每次都是獨來獨往,所以棕熊兄弟最終也堅定地認為,西風就是一隻很大的狸貓。
過了不久,狸貓一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星辰兄妹一邊打著響亮的飽嗝,一邊對麋鹿的味道大加讚賞,還表示這是他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美食了。最後還剩下了一些零星的碎肉和骨頭,於是大家都看向了西風,西風立刻明白什麽意思了,還是像往常一樣,剩下的一切包括肉渣和骨頭都是他的了。西風可不客氣,一陣風卷殘雲之後,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地上甚至連麋鹿腿上的毛都沒有剩下。
此時的狸貓媽媽卻看出些異樣,通過剛才的表現,狸貓媽媽算是徹底地明白了,為什麽每當天剛剛亮時,總能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原來是西風餓了。她驚訝地發現簡單的一隻兩隻兔子,已經不能讓西風吃飽了。現在西風是大貓了,需要像猞猁、金錢豹那樣,吃大型的獵物了,隻有這樣才能為他提供足夠的營養,最終才能讓西風更高大,更健壯,更勇敢。沉思之後,狸貓媽媽認可了棕熊兄弟的想法,進一步堅定了西風跟棕熊兄弟學習本領的信念。
“看樣子,你們已經吃飽了,是嗎?讓我們開始第一天的學習吧!”在棕熊王的爽朗聲音中,開始了第一課,西風回頭看了看媽媽,乖乖地走到棕熊兄弟麵前,慢慢地坐下,小心翼翼地聆聽著。
“小家夥,今天給你上的第一堂課是力量課,換句話說就是怎樣才能讓你有力量,以及怎樣合理地使用力量。現在你看著我的樣子並照著做,一定要仔細看,不要盲目跟風,要看清楚技巧的使用,明白了嗎?”棕熊王耐心地講解,就像在跟自己的孩子說話一樣。
西風弟弟誠懇地點點頭,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麽。隻見棕熊王均勻地伸開四肢,四隻爪子平放在地上,每隻爪子輕輕地撥弄土層,地麵馬上出現四個淺淺的小坑,緊接著四肢同時用力,爪子緊緊地插入地麵,棕熊王頓時青筋暴露,變得堅硬無比,緊接著他壓低身體,讓身體貼近土層,猛地向上一聳身,“嗡”的一聲,一股巨大的力量拔地而起,頓時塵土飛揚,砂石亂跳,就像是平地起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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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張大嘴巴,驚訝地說:“我平時原地起身,最多是伸一伸懶腰,抖落身上的泥草,看完演示,覺得您簡單的動作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呀!”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西風說話開始有哲理,尤其是總結性的語言多了。狸貓一家也覺得西風的變化可真大呀,他們太自豪了!
“這叫借力用力,一次發力,得到雙倍力量。我先把身體向下用力,然後在地麵的反作用力下,再向上聳立身體,雙倍力量就會迸發而出,用在捕獵時,就事半功倍了。”棕熊王一邊嚴肅地介紹,一邊以身示範,講解著技術要領。
西風迫不及待地學著樣子,練習起來,棕熊王則在一旁耐心地講解,一遍一遍地演示,每個環節都細致入微。西風悟性強,學得也快,在不斷地練習中,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看著洋洋得意的西風,棕熊王很高興,但是還是想提出一些建議,於是想了想,感覺還是給西風一些教訓更直接一些,這樣才能把道理牢牢記住並刻在心裏。
接下來他說:“來吧,西風,來撞我,看一看能不能把我撞倒?”
“這多不禮貌呀,您剛剛教了我本領,我卻要撞你,這不是我應該做的。”西風堅決不同意。
“沒事,這是在練習。我有八百斤的體重,你不可能撞倒我的。來吧,使出你全身的力氣!”棕熊王越來越喜歡這個有禮貌的西風了。
“那我開始了,您要小心呀!”西風很勉強地應答。
接下來緊張的時刻到了,狸貓一家瞪大眼睛看著西風,心裏暗自加油,雖然嘴上沒有說,可表情上已經很明顯了。狸貓一家一致認為用力撞老師是錯誤的事情,是不被允許做的,這是狸貓的信仰。但是西風是狸貓家族的成員呀,他們的心不自覺地偏向了這一邊。在大是大非麵前,狸貓一家還是口是心非了。
這時,西風目光如炬,盯住棕熊王,用爪子緊緊抓住地麵,四肢同時用力,奮力用肩部撞過去。隻見在他們身體接觸的那一刻,棕熊王很自然地向後撤了一下身體,很輕快地化解了西風的橫向用力。然後迅速向西風一側回彈出自己的身體,用同樣的力量發起回擊。此時西風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了,迅速橫向飛到附近的灌木叢中,並就地翻滾了幾個跟頭才停了下來。懵懵地西風,眼睛冒著金星,嘴裏嘟嘟囔囔,不知說著些什麽,始終無法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
西風不服氣,趴在原地休整了一下身體,再次發起衝擊,這次棕熊王連動都沒動,隻是在與西風身體接觸時,抬了一下屁股,順勢把他坐到了屁股下麵,並用爪子拍了一下西風的屁股,算是懲罰吧!最後西風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棕熊王的屁股下麵爬了出來,這次同樣是眼冒金星,卻不是被撞的,而是被臭屁熏的!
西風無奈地說:“棕熊王,怎麽剛才您教給我的道理在這裏不管用呀?”
“哈哈,哈哈”棕熊王大笑著回答:“剛開始教給你借力用力,隻是逆向用力的方法,另外還有順勢用力的方法。剛才把你坐在屁股下麵,就是利用了順勢用力的方法。另外還有一條很重要的道理,你要學會恰到好處地收住力氣,就是說發出的力量要學會再收回來,知道了嗎?”
“我記住了,但是道理講不通呀,怎樣才能把發出的力氣收住呢?又怎樣才能順勢用力和逆向用力呢?”西風糊塗了,不停地追問。
“力量是你自己的,想怎麽用就怎麽用,力氣又不是一塊石頭,扔出去,就回不來了,接下來你需要仔細想一想!另外告訴你一個方法,這也是我們兄弟小時候學習時用的方法,就是用身體去撞樹,大的、小的、粗的、細的、楊樹、樺樹、鬆樹、杜香等等,所有的樹都要撞一次,這其中的道理自然就悟透了!”棕熊王邊說邊指著周圍的大樹介紹。
“記住了,並不是讓你傻傻地撞樹,要學會思考,想一想為什麽,這樣做有什麽好處,還要總結經驗,最好能推陳出新。自己領悟的道理才是你自己的,這樣你才會靈活運用啊!我們告訴你的隻是知識,不能用在實踐中,就是空話,毫無用處!”棕熊侯不耐煩了,不斷地提醒西風。
“還有,今天就到這裏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兄弟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另外三天後還在這裏見麵,好吧?”棕熊侯說完,轉身離開,隨後,棕熊王也跟著匆忙走開了。
今天狸貓媽媽和星辰兄妹算是大開眼界了,一起向棕熊兄弟道別,並表示感謝。棕熊兄弟很奇怪,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也沒有回頭,隻顧著往前走了。
“媽媽,你們先回家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然後再回家,好嗎?”西風懇求著,從迷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有心事了。
“可以呀,但是要小心,早點回家,好嗎?”狸貓媽媽知道西風開始長大了,需要獨處的時間。
“放心吧,媽媽。能吃掉大貓的獵手還沒有生出來呢!西風現在可不是以前的小貓咪了!”星哥哥大聲給西風打氣助威。
就這樣,西風趴在原地不動,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狸貓媽媽隻好帶著星辰兄妹先回家了。
獨處,是成熟的開始;獨處,可以冷靜;獨處,可以看清自己;獨處,還能讓自己排除雜念,思考問題,總結問題。生活中,試著學會自省、自查和自問,最後一定能撥開迷霧,看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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