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你胡糾什麽？”一道暴露聲響起，卻是周家村的老村長大踏步走了過來。
    前一秒還說得高興的老太太，轉身去看，就見圍觀的人群裏，一群老周家的人，個個虎視眈眈，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俺，俺也沒胡說啊！”老太太哆嗦了一下。
    當此時，老村長已經大踏步的走到了她麵前，他麵色嚴肅，下巴微抬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大官：“我們家老三那是為國捐軀，那是烈士。你如此汙蔑保家衛國的烈士，你的良心都不會痛嗎？”
    老太太被村長看得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四下看看，發現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看蒼蠅似的，老臉頓時一紅，當即不管不顧的一蹦三尺高，大聲道：“老娘良心痛什麽痛，你們這些喝死人血的都不會痛，老娘痛什麽？老娘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當年路過的大官，讓你們幫人家養孩子，還給了你們老家主不少好處，這些年，你們老周家不知道，又陸陸續續拿了人家多少好處。結果，人家孩子才長到六歲，你們就讓人去拿槍。
    十二歲就帶到北方去跟老毛子打。
    嘿喲，當老娘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
    還有，別跟老娘說你們沒拿周老三的撫恤金。你們老周家前幾年過年發錢，那錢從哪兒來的？那些都是周老三和他媳婦的撫恤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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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裏多少人本來不知道這其中道道，聞言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老村長麵色難看，他沒想到周家這麽隱秘的事兒，居然有人知道。他原本以為，知道這件事的人，這些年都死光了。
    “大家夥快看看老周家人的眼神哦，他們這是想吃了俺啊！”李桂花大聲喊，老周家多少人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慌失措，那些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更是被人看了個正著。
    “……”
    “大家夥還記得吧，昨兒咱們這位老村長，可是正義凜然的帶著大家夥去逼問周老三的養子，說什麽人家害得蕭家孩子丟了。嘿呦喂，哈哈，老娘當年可是在大戶人家當丫頭的，什麽齷齪事沒見過。這怕是那大官要來找兒子了，老周家想要李代桃僵，準備弄死周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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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這是汙蔑。”老村長幹巴巴的吼道，同時覺得頭皮發麻，李代桃僵的事兒，整個周家知道的人並不多。
    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半截入土的老娘們不僅知道，還嚷嚷了出來。
    為什麽？他真的很想問問李桂花，這麽大庭廣眾之下嚷嚷出來，對她有什麽好處？
    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周家村雖然叫周家村，可是這裏姓蕭的也是大姓，不僅是姓蕭的，還有好多雜姓。
    “什麽老娘汙蔑烈士良心不會痛，人家周衍還是六歲就打鬼子的退伍軍人。這樣的人，你們都幹隨便汙蔑，還跟老娘講良心。大家夥說說，這到底誰沒良心？早年俺可是聽說，那周老三能當上連長，都是他養子的功勞。”
    村裏人吃瓜吃得瞠目結舌，好一會兒，之前那個坑李桂花的長棉襖老頭才道：“李桂花，你說這些，對你有什麽好處？周衍給你錢了？”
    所有人一瞬間看向李桂花，似乎都信了老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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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桂花冷笑：“酸秀才，你真的是將得不到就毀掉，一定要進行到底啊！老娘不就是年輕時沒看上你嗎？為了王荷花那賤人，你也是不留餘地。”
    “嗬嗬，你非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啊！但是你別轉移我的話，是不是周衍給錢了？”
    李桂花拍拍自己破爛的襖子：“老娘倒是想收錢，可惜那小子估計也沒有。老娘聽說他在鎮上，可是養了好幾個跟他一起退伍的娃娃兵。哎喲嗬，為了這個，咱們老村長，當初可是狠狠罵了人家一通呢。嘿嘿，說老娘沒良心，周老大你倒是有，那些娃娃父母可都是烈士，又是遺孤，又不讓你出錢出力，你憑啥不讓俺大侄子養？你的良心呢？”
    “你這話還是避重就輕了。”那老頭不依不饒。
    “哎呦哎呦，這不是大侄子回來了嗎？在山上找沒找到咱們蕭家小傻子？”李桂花忽然看見，遠遠背著一捆柴火走來的周衍，熱情的喊道，“大侄子你快來說說，你給沒給你李奶奶錢？但凡你給了一分，老娘今天就賠你十分。
    可是你要當心了，這老周家沒一個好人。包括你那養父母，他們從小就告訴你，你是他們養子，就是為了讓你記得感恩周家。結果你六歲，他們就教你拿槍打鬼子，你睜大眼睛瞧瞧老周家這齊整的身強體壯的後生。哪個不是和你歲數差不多了。他們那麽多人，怎麽他們不去打仗？他們就是想你死啊！”
    周衍沉默的走了過來，至於遠遠過去的，蕭索的送葬隊伍，因為李桂花和周家這一出，誰也沒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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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村長幹巴巴的看向周衍：“你別聽她瞎說。你養父母對你多好，我們都知道。要不然，也不可能將你養這麽大了。”
    “哈哈……”李桂花拍著大腿大腿，“大家夥都聽聽，都聽聽啊，這周老大的嘴，真得是死的都能讓他說活。人家周衍父母明明走得時候，給了他們二十塊錢大洋啊！後來咱們存在成立遊擊隊，那軍餉也是有人咱們發的，再後來俺大侄子就是正式兵了，這麽多年，周老三夫妻花了一個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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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不知道。被你老婆子一說，所有人看向老村長。
    老村長自然知道周老三沒花多少錢養周衍，可是……
    不等老村長開口，周家一個後生道：“就算我三伯家沒花錢，難道他不是我三伯和三伯母養大的？我三伯和三伯母沒給他父愛母愛？”
    “嗬嗬，父愛母愛？周老三連自己親兒子都不養，狗屁的父愛母愛？”
    周衍低頭，其實有很多事情經不起細想，以前他也沒細想過。甚至他養父臨死以孝順和養育之恩逼迫他退伍，他也沒細想這其中的原因。
    他十二歲進正式入部隊後，除非立功，否則，他和他養父母根本沒在一個隊伍，自然吃睡什麽的，都不在一起。若說父愛，老師長是真正給他父愛的人。
    如果不是老師長，他退伍前，不可能被逼去上了大學，才退伍。
    “周衍你別裝啞巴。”一個周家後生大喊，“你不說話什麽樣子？難道我們老周家沒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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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養父母養過我。”周衍對這一點否認不了。畢竟六歲之前，就算他的親生父母給了錢，如果沒有養父母，他也活不了。
    “聽聽，聽聽，他自己都承認了。”
    “就是，俺們老周家養他是事實。不過二十塊大洋，夠幹什麽？”
    “……”老周家的後生一個個得意的不行，可是村裏的其他人卻沉默了。老周家一些知道內情，要臉的人，更是尷尬的低下了頭。
    人家親生父母給了他們二十塊大洋，在那個年代已經很不少了，而老周家這麽多人，卻隻是將人養到了六歲就放養。
    “是啊！養了。”李桂花笑，“可是，從建國之後，你們每個月都從郵局拿不少東西吧？老娘可是認識字的，那些可都是郵寄給周老三，有些還指名是給周衍的，你們給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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