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海運的後廚濃煙滾滾。
    "咳咳......"小夭灰頭土臉地從灶台後爬出來，手裏端著碗漆黑的糊狀物，"新配方的......補角湯。"
    相柳的九個腦袋擠在門口，十八隻眼睛寫滿驚恐。
    "你管這叫"湯"？"五號頭往後縮了縮，"它剛才炸了三次！"
    小夭抹了把臉，露出個瘮人的微笑："鮫人皇說，混沌之力最適合用來......"
    "用來謀殺親夫？"三號頭小聲嘀咕。
    話沒說完，就被小夭捏著鼻子灌下一大口。九個腦袋同時僵住——
    "......甜的？"
    "加了蜂蜜。"小夭戳戳他新生的角，"疼不疼？"
    相柳突然變回人形，將她抵在牆上："你猜？"
    他低頭時，新生的角瑩潤如玉，蹭過她耳垂泛起酥麻。小夭紅著臉去推，卻摸到他心口未愈的箭傷。
    "別動。"她摸出藥膏，"先換......唔！"
    吻落下來的瞬間，廚房門"砰"地被撞開。
    "王姬！"珊瑚慌慌張張舉著信箋，"塗山族長醒了，他他他......"
    信紙飄落，上麵隻有一行字：
    "願以塗山全族為聘，求娶西陵遺珠。"
    藥膏盒子在小夭掌心碎成渣。
    塗山別院張燈結彩，活像隻開屏的孔雀。
    小夭踹開大門時，塗山璟正倚在榻上喝藥，額間血符已褪，隻剩淡粉疤痕。
    "解釋。"她將聘書拍在案上。
    璟不慌不忙取出卷軸："這是當年軒轅王與西陵珩的婚書，寫明若生女兒，當嫁塗山氏......"
    "放屁！"相柳的七號頭從窗外探入，"你家族譜還是我幫著修訂的，哪來這條？"
    璟突然咳嗽起來，帕子上洇出血絲："篌哥篡改族譜時，添了不少東西......"
    "比如？"小夭眯眼。
    "比如......"璟抬眸，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若塗山氏與西陵氏聯姻，混沌之力可由兩家共掌。"
    院外突然傳來鼓掌聲。瑲玹倚著門框冷笑："好算計，連重傷都是裝的？"
    小夭這才發現，璟腕間係著根幾乎不可見的銀絲——另一端通向隔壁，那裏坐著正在喝茶的塗山篌。
    兄弟倆對視一眼，突然同時出手！
    塗山篌的暗器直取小夭咽喉，而璟的銀絲纏向她的鳳凰花印記——
    "鐺！"
    混沌之力自動凝成屏障。相柳的九個頭瞬間暴長，將小夭護在中央，新生角迸發出刺目藍光。
    "你們......"小夭怒極反笑，"一個裝重傷，一個裝俘虜，就為騙我動用混沌之力？"
    瑲玹的劍已抵在塗山篌後心："我早說過，她不是容器。"
    "可她是最完美的鑰匙！"塗山篌癲狂大笑，"隻要取得印記，就能打開......"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一柄白玉簪，正插在他喉間。
    執簪的塗山璟緩緩倒地，胸口插著自己的銀絲："對不起......我攔不住他......"
    小夭蹲下探他脈搏，突然瞳孔一縮——這不是塗山璟，而是用傀儡術偽裝的死士！
    "調虎離山......"相柳猛地轉向九洲海運的方向，"他們的目標是......"
    "混沌廚房！"
    九洲海運的後廚已化為火海。
    真正的塗山璟站在院中，手中捧著塊漆黑如墨的晶石。小夭熬藥用的混沌殘渣，正被晶石瘋狂吸收。
    "二十年了......"他溫柔地撫摸晶石，"終於能完成父親的遺願。"
    相柳的妖力轟然擊出，卻被晶石反彈。小夭拉滿"相思入骨"，箭尖卻遲遲未發——
    "為什麽？"她聲音發顫，"你明明有機會直接殺我取印記。"
    璟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悲傷："因為隻有活著的西陵血脈，才能讓混沌晶石認主。"
    他忽然將晶石按進自己心口！
    黑霧暴湧中，璟的身體開始扭曲變異，皮膚下凸起無數蠕動的觸須。相柳的九個頭同時嘶吼著撲上去，卻在觸及黑霧的瞬間被腐蝕出森森白骨。
    "沒用的......"半人半怪物的璟輕聲說，"這是用十萬怨靈煉製的......"
    "嗖！"
    混沌之箭貫穿他眉心。小夭保持著拉弓的姿勢，眼淚大顆砸落："你早算準我會動手。"
    黑霧漸漸散去，璟恢複人形倒在血泊中。他艱難地掏出一枚玉簡扔給小夭："看看......你娘真正的......遺言......"
    相柳用尾巴卷住玉簡，確認無毒才遞給她。小夭注入靈力，西陵珩的虛影浮現空中：
    "吾女小夭，若你看到此訊，說明塗山氏已敗。混沌非惡，惡在人心。你腕間封印的不僅是力量，還有娘畢生研製的......"
    虛影突然閃爍，後半截話化作光點消散。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瑲玹帶著軒轅鐵騎趕到時，隻看到跪坐在廢墟中的小夭，和盤踞守護的九頭妖。
    "他最後......"小夭攥著玉簡，"笑了。"
    三日後，塗山氏舉族遷徙北荒。
    小夭站在城牆上，看車隊如螻蟻般消失在風雪中。相柳的新角已經長全，此刻正不安分地蹭她掌心。
    "鮫人皇傳來消息。"他變回人形，將密信遞給她，"說你娘可能還留了......"
    "我知道。"小夭摸向腕間印記，"在歸墟最深處，有她建的藥廬。"
    相柳突然單膝跪地，托起她的手："那麽問題來了——"
    "你願意帶九個拖油瓶，去闖龍潭虎穴嗎？"
    朝陽躍出雲海，將九頭妖的新角染成金色。小夭想起玉簡末尾那句未能聽完的話，突然笑了。
    "勉強願意。"她拽著他站起來，"不過先說好......"
    "路上我要拿你試新毒藥。"
    相柳大笑，變回原形將她拋上雲端。九個頭輪流蹭過她臉頰，最後一個是新生的七號頭，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成交。"
    長風掠過耳畔，下方是萬裏山河。而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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