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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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的老郎中在囚車裏對我怒目而視的模樣,讓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相柳的九個腦袋倒是難得安靜,各自忙著搗藥、問診、記賬——直到那個憂鬱症患者被抬進來。
"三天不吃不喝,光念叨"活著沒意思"。"患者妻子抹著眼淚,"城裏郎中說這是失心瘋..."
我搭上患者脈搏的瞬間就明白了。這哪是什麽失心瘋,分明是中了"黯然銷魂散"的毒!這種毒通常被用來懲罰背叛組織的殺手,會讓人在極度清醒的狀態下慢慢餓死自己。
"能治。"我掏出貼身收著的青玉小瓶,"不過法子有些特別。"
相柳最警覺的那個腦袋立刻轉過來:"七日笑?你瘋了?"
"以毒攻毒嘛。"我晃了晃瓶子,裏麵粉紅色藥粉發出細碎聲響,"黯然銷魂散壓製多巴胺分泌,而七日笑能刺激..."
"妖女又要害人!"門口突然炸響一聲暴喝。我手一抖,差點把整瓶藥都撒了。隻見回春堂的學徒扶著個白發老者闖進來,正是本該在囚車裏的老郎中!
"城主明察,老朽的藥方絕對沒問題!"老者撲到憂鬱症患者身邊,"定是這妖女昨日下毒..."
相柳的五個腦袋同時吐出信子,剩下四個已經悄悄封住了門窗。我按住他蠢蠢欲動的尾巴,對老郎中甜甜一笑:"前輩既然不信,不如我們打個賭?"
老者狐疑地眯起眼:"賭什麽?"
"若我的藥能讓他笑出聲,您就把回春堂的招牌送我。"我拔開瓶塞,"若不能,我立刻關張走人。"
"不可!"相柳的四個腦袋齊聲反對,另外五個卻露出興味盎然的表情。老郎中已經迫不及待地點頭:"賭了!"
患者妻子驚恐地看著我把藥粉倒入她丈夫口中。三息之後,原本死氣沉沉的男人突然睜大眼睛,緊接著——
"哈哈哈哈!"
那笑聲震得房梁都在抖。患者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笑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哈哈哈...我為什麽...哈哈哈...想死來著?"
老郎中麵如土色,他的學徒卻突然指著我尖叫:"妖術!這是控製心神的妖術!"
"不過是刺激了血清素分泌..."我話音未落,患者已經笑得滾到地上,開始瘋狂捶打自己胸口:"太開心了...哈哈哈...胸口要炸了!"
相柳最冷靜的那個腦袋突然開口:"藥量過了。"說著尾巴一卷,從藥櫃頂層勾下個黑瓷瓶,"灌下去。"
我認出那是極寒之地的"冰心玉露",趕忙給患者灌了一口。笑聲戛然而止,患者呆呆坐了片刻,突然摸摸肚子:"餓。"
"治好了!"患者妻子喜極而泣,老郎中卻突然奪門而出。我正要去追,相柳的尾巴攔住我:"看窗外。"
回春堂的招牌已經自己飛了過來,穩穩落在我們醫館門口。對麵二樓窗口,塗山藥童正用某種法器記錄著這一切,他身旁的鎏金麵具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看來有人不想我們待在清水鎮。"我眯起眼睛。
相柳最凶的那個腦袋突然伸長到街對麵,一口叼走了藥童的記錄玉簡。麵具人反應極快,一道金光直射相柳的眼睛——
"小心!"我甩出隨身匕首,金光與匕首相撞爆出刺目火花。等光芒散去,對麵窗口早已空無一人。
"西炎皇族的"金烏箭"。"相柳把玉簡吐在我手心,"五王舊部。"
玉簡上清晰記錄著我這些天用的每一種毒藥配方,甚至標注了可能的破解方法。最令人心驚的是最後一頁畫著的陣法圖——那分明是針對九頭妖的封印術!
"塗山氏什麽時候跟五王餘孽勾搭上的?"我捏碎玉簡,粉末從指縫簌簌落下。
相柳的九個腦袋突然同時轉向門口。一個渾身是血的樵夫跌跌撞撞衝進來:"救...救命...山裏有怪物..."
他背後插著三支黑羽箭,傷口泛著詭異的綠色。我一眼認出這是塗山氏特製的"青蚨箭",中箭者會不斷流血直到遇見另一支箭上的蠱蟲。
"按住他!"我對相柳喊道,自己撲到藥櫃前翻找"蝕骨香"。這種劇毒能殺死任何蠱蟲,但也會讓患者痛得生不如死。
相柳的四個腦袋分別固定住樵夫四肢,剩下五個組成防禦陣型警戒窗外。我剛調好藥,突然聽見屋頂瓦片輕響——有人在上邊!
"繼續。"相柳最沉穩的那個頭對我說,同時有三條尾巴悄然刺破屋頂。慘叫聲中,三個黑衣人掉下來,每人脖子上都纏著條蛇尾。
"塗山暗衛。"我瞥了眼他們腰間的狐狸玉佩,將藥汁倒在樵夫傷口上。血肉與毒藥接觸發出"滋滋"聲,樵夫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三支黑箭突然從傷口裏倒飛出來,箭頭上還帶著扭動的青色蠱蟲。相柳噴出冰霧將蟲子凍住,最細心的那個頭突然說:"箭上有字。"
我湊近一看,每支箭杆上都刻著極小的小字:"妖女禍世,九頭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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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氣笑了,"他們是不是還準備了個"替天行道"的橫幅?"
話音未落,醫館四周突然升起八麵血色陣旗。相柳的九個腦袋同時繃直:"噬妖陣!"
這種陣法會不斷吸收妖力,直到把陣中妖怪榨幹。我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所有毒藥,卻見相柳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閉眼。"他說。
我下意識照做,隨即聽見"噗"的一聲悶響。再睜眼時,相柳的九個腦袋已經變成十八個——他居然用分身術把自己複製了一遍!
"噬妖陣隻能困住九個目標。"兩個相柳異口同聲地說,接著同時出手。一個噴出漫天冰錐擊碎陣旗,另一個的尾巴直接捅穿了對麵屋頂——那裏傳來鎏金麵具人的悶哼。
陣法破碎的瞬間,所有分身重新合為一體。相柳臉色有些發白,但眼神異常明亮:"他們跑了。"
我這才發現樵夫已經醒了,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他顫抖著指向相柳:"九...九天尊顯靈..."
"診金三兩。"相柳最市儈的那個腦袋立刻遞上賬單。
送走千恩萬謝的樵夫,我正要關門,突然發現門檻上放著個青布包裹。打開一看,是套精致的白玉藥碾,底下壓著張字條:"聽聞夫人善用毒,贈以良器。——塗山璟"
"黃鼠狼給雞拜年。"我冷笑一聲就要摔了藥碾,相柳卻用尾巴卷住:"是昆侖寒玉,能增強藥效十倍。"
"所以?"
"所以..."他突然露出我熟悉的狡黠笑容,"我們可以用它來製作解藥,順便加點"料"回贈塗山公子。"
我眼睛一亮,立刻翻出最毒的幾味藥材。相柳的九個腦袋分工協作,有的研磨,有的配比,有的警戒窗外。就在我們專心下毒時,門外又傳來喧嘩聲。
這回是個難產的婦人!接生可不是毒術能解決的,我急得直冒汗。相柳的九個腦袋第一次露出統一的表情——驚恐。
"去找產婆!"我推著他往外走,自己留下來安撫產婦。誰料剛碰到產婦手腕,我就發現不對勁——她脈象平穩得詭異,腹部卻有劇烈妖力波動!
"相柳!"我大喊,"這不是人!"
已經晚了。"產婦"的肚子突然裂開,竄出三條鐵線蛇直撲我麵門。千鈞一發之際,九條蛇信子同時射出,每條都精準地釘住一條毒蛇。
相柳的本體緩緩走進來,手裏提著個昏迷的產婆:"真的在隔壁巷子。"
假產婦突然化作一團黑霧消散,隻留下地上一灘腥臭液體。我小心沾了點聞聞,頓時頭暈目眩——是專門針對神族的"弑神散"!
"塗山氏好大的手筆。"相柳用冰焰淨化了毒液,"看來我們得..."
他的話被突然闖入的官兵打斷。領頭的小隊長看到我們,竟然撲通跪下:"求仙姑救救城主大人!他中了奇毒,全身潰爛..."
我和相柳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
"走吧。"我抓起藥箱,"看來今天別想按時吃飯了。"
相柳最貪吃的那個腦袋哀怨地看了灶台一眼,那裏還熱著早上沒喝完的九頭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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