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族的飛舟降落在"九夭號"門前時，我正在教相柳的傷頭做康複訓練——用新長出來的小腦袋頂蘋果。
    "左邊點...對，保持平衡..."我扶著搖搖晃晃的小腦袋，突然聽見空中傳來破風聲。抬頭一看，三艘赤水家標誌性的青玉飛舟正緩緩降落，船首像上鑲嵌的避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來者不善。"相柳立刻進入戒備狀態，八個半腦袋組成防禦陣型傷頭還在努力頂著蘋果）。
    飛舟上走下十二位赤水長老，清一色的墨綠長袍，胸前別著藥草形徽章。為首的正是赤水豐隆的父親——赤水族長赤水穹。令人意外的是，他身後跟著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眉眼間與豐隆有七分相似，正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相柳的九個腦袋。
    "赤水穹攜犬子星回，特來拜會神醫夫婦。"族長行禮的姿勢一絲不苟，但眼睛一直盯著傷頭上搖搖欲墜的蘋果。
    我悄悄戳了下相柳，他才不情情願地收起防禦姿態。小星回突然掙脫父親的手，一個箭步衝上前："九頭大人！您的《毒藥烹飪大全》第七卷說"斷腸草配雪靈芝可解百日咳"，但我試了三次都不成功！"
    全場寂靜。我強忍笑意看向赤水穹，老族長的臉已經綠得跟袍子一個色了。
    "星回！"他一把拽回兒子，"誰準你碰毒藥的？！"
    少年不服氣地嘟囔："爺爺的咳疾...我想幫忙..."
    相柳最博學的那個頭突然湊近嗅了嗅小星回："你用了多少劑量？"
    "三錢斷腸草，一兩雪靈芝..."
    "胡鬧！"我和相柳的三個腦袋同時喝道。最嚴謹的那個頭立刻指出："七歲孩童用量不得超過一錢！"
    小星回委屈地掏出一本手抄筆記："可這裏寫著..."
    我接過一看，好家夥，《毒藥烹飪大全》的兒童刪減版！字跡工整得像印刷品，還配了可愛的插圖。翻到扉頁，赫然寫著"赤水星回手抄，禁傳外人"。
    赤水穹扶額長歎："這孩子自小癡迷醫道，自從得了夫人的書，更是..."
    "天才啊！"我打斷他，興奮地翻看筆記。這孩子不僅準確摘錄了關鍵配方，還在旁邊批注了自己的實驗記錄——字跡稚嫩但思路清晰！
    相柳最機靈的那個頭和我交換了個眼神，我們同時想到了一個主意...
    會客廳裏，赤水長老們說明了來意：他們想在全族推廣"九夭號"的醫療模式，建立覆蓋赤水領地的分級診療體係。
    "這是合約草案。"赤水穹推過一卷玉簡，"請過目。"
    相柳的九個腦袋立刻分工審查：三個看報酬條款，三個看責任劃分，兩個半看違約條款傷頭還在適應閱讀）。很快，最精明的那個頭發現陷阱："這條說"毒術應用需經赤水長老會批準"...那我們治個感冒還得打報告？"
    赤水穹尷尬地咳嗽："畢竟毒術危險..."
    "那算了。"我作勢要起身，"連"三日醉"治憂鬱症都要審批，還合作什麽？"
    小星回突然跳起來："不行！我要學毒術！爹，你答應過..."
    "閉嘴！"赤水穹臉更綠了。
    我趁機提出折中方案："不如這樣——建立"九級診療體係"：前三級用普通醫術，中三級用溫和毒術，後三級才需要審批。同時..."我指向小星回，"這孩子跟我學基礎毒理，由他當赤水族與"九夭號"的聯絡員。"
    長老們激烈爭論起來。支持派認為這是接觸辰榮秘術的好機會；反對派則堅稱毒術害人。正僵持著，小星回偷偷溜到茶壺邊，從袖中抖了點粉末進去...
    半刻鍾後，嚴肅的談判現場變成了笑料大會。最古板的那位長老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哈...老夫活了二百歲...哈哈哈...第一次見族長臉綠得像...哈哈哈...像王八！"
    赤水穹想維持威嚴，但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小畜生...哈哈哈...又下"三日醉"！"
    我和相柳早有防備沒中招，哭笑不得地看著滿地打滾的赤水族人。小星回趁機湊過來："師父！我按您書上的配方改良的，見效快但持續時間短..."
    "誰是你師父！"我彈他腦門，但心裏已經喜歡上這個機靈鬼。
    藥效過去後，赤水族人羞憤欲死。但神奇的是，原本對立的雙方竟然緩和了許多——大笑時扯破的衣袍、互相攙扶的肢體接觸，無形中拉近了距離。最終投票時，我的方案竟全票通過！
    簽約儀式定在三日後。當晚，赤水族送來的合作禮物堆滿了後院：千年靈芝、雪山參王、深海珍珠...最珍貴的是一匣子"記憶水晶"，據說是辰榮軍醫營的遺物。
    "據說用靈力激活，能看到前人留下的醫術心得。"赤水穹介紹道。
    我好奇地拿起一塊，注入少許靈力。水晶立刻亮起來，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白衣女子在傷兵營中穿梭，手法嫻熟地處理各種傷口...那分明是我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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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中的"我"突然轉頭，仿佛能穿越時空般直視過來："記住，軍師印的第三重用法是..."
    水晶突然爆裂，碎片劃傷了我的手指。相柳的八個半腦袋同時湊過來，最細心的那個立刻舔掉血珠：「有毒！」
    赤水穹大驚失色："不可能！這匣子一直由我親自保管..."
    小星回突然指著窗縫："那裏！有金線蠱的痕跡！"
    果然，窗框縫隙殘留著幾不可見的金色絲線——是姒氏的手法！他們竟然已經滲透到赤水族寶庫了？
    赤水穹立刻下令徹查。相柳則用妖力檢查了所有禮物，在人參王內部發現了更多金線蠱。這些蠱蟲處於休眠狀態，一旦被靈力激活就會...
    "控製接觸者。"最博學的那個頭判斷，「姒瑤想通過我們控製赤水族高層。」
    我們連夜銷毀了所有蠱蟲，但決定暫不聲張，將計就計引出幕後黑手。赤水穹臨行前，鄭重地將小星回托付給我們："這孩子天賦異稟，望嚴加管教。"
    第二天一早，小星回正式拜師。相柳的九個腦袋圍著他轉了三圈，突然宣布："第一課，九心同用。"
    我還沒反應過來，九個腦袋就開始同時出題：
    "背《毒經》第三卷！"
    "解這個九連環！"
    "辨識這十種毒草！"
    "..."
    小星回被逼得手忙腳亂，最後哇地哭出來："師娘救命！九個師父太可怕了！"
    我趕緊把他護在身後："哪有這樣教孩子的！"轉身對少年說，"別理他們，師娘教你實用的——怎麽把毒藥做得像糖果。"
    相柳最嚴厲的那個頭立刻反對："胡鬧！該先學理論！"
    "實踐出真知！"
    "先認一千種藥材！"
    "先背《本草綱目》！"
    "..."
    九個腦袋自己先吵了起來。小星回趁機拽我袖子："師娘，我想學那個讓爹笑哈哈的配方..."
    就這樣，赤水小公子開始了痛並快樂著的學藝生涯。上午跟我學"毒膳"基礎，下午被相柳的九個腦袋輪番折磨。令人驚訝的是，他進步神速，第三天就能獨立配出安全的"笑春風"簡化版了。
    簽約當日，赤水族搭建了華麗的會場。各族代表濟濟一堂，都想見識傳說中的"毒醫夫婦"。我特意讓小星回擔任助手，展示了幾種基礎毒術的醫療應用。
    "這是"紅顏悴"的改良版。"我指著試管中的粉色液體，"原本會讓人暫時毀容，但現在..."我滴了一滴在準備好的爛瘡上，瘡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觀眾嘩然。赤水穹親自驗證後，激動地宣布："從今日起，"九夭號"醫療體係正式納入赤水族！"
    相柳突然騰空而起，九個腦袋同時噴出不同顏色的煙霧，在空中組成"毒醫聖手"四個大字。全場沸騰，連最保守的長老都鼓起掌來。
    小星回趁機宣布他的"發明"——用"三日醉"替代麻沸散的"無痛療法"。為證明安全性，他當場喝下一小杯，然後咯咯笑著完成了全套穴位針刺演示！
    "胡鬧！"赤水穹嘴上罵著，眼裏卻滿是驕傲。
    慶典持續到深夜。回到"九夭號"時，小星回已經累得在我懷裏睡著了。相柳用尾巴輕輕將他卷到小床上，最溫柔的那個頭替他掖好被角。
    "是個好苗子。"最博學的那個頭評價。
    我正想接話，突然腹中一陣劇痛——胎兒在瘋狂吸收我體內的靈力！相柳立刻感應到異常，八個半腦袋同時緊張起來。
    "地火之塵..."最細心的那個頭提醒。
    我咬牙取出珍藏的灰色粉末，按赤水穹所說混合指尖血敷在臍部。疼痛立刻減輕，但腹中傳來的靈力波動卻更強烈了...
    "他在成長。"相柳的眼中閃過憂慮，"太快了。"
    突然，小星回在睡夢中囈語："小心...金眼睛的叔叔..."
    我和相柳同時僵住。少年繼續說著夢話："他在找...九個寶寶..."
    最警覺的那個頭立刻探查四周：「有人在用入夢術窺探！」
    但為時已晚。窗外傳來陰冷的笑聲："終於找到了...辰榮王血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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