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光中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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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藍交織的光柱中,九頭巨蛇虛影與人族女子剪影相擁的瞬間,小夭感到體內兩股相斥的血脈奇跡般地平靜下來。灼熱與冰寒不再撕扯她的內髒,而是如兩條溫柔的溪流,並行不悖地流淌在血管中。
    光柱漸漸消散,小夭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珍珠白的鱗片與青灰色的紋路和諧共存,形成獨特的花紋。更奇妙的是,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控製這些妖化特征:心念一動,鱗片便隱入皮膚;再一動,又悄然浮現。
    "這...怎麽可能?"星主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充滿難以置信,"雙生蓮應該隻能暫時壓製,不可能真正融合兩種血脈!"
    小夭轉身看向這個觀星閣的主人。月光下,那張儒雅的麵孔此刻扭曲得可怕,手中的九嬰幡劇烈顫抖,仿佛在抗拒什麽。
    "星主大人!"一名觀星閣成員驚恐地指向天空,"九嬰幡...在分解!"
    果然,黑旗上的九頭蛇圖案正一點點褪色,旗麵也開始龜裂。星主慌忙結印想要穩住法器,卻為時已晚——隨著一聲裂帛般的脆響,九嬰幡化為無數黑色碎片,消散在夜風中。
    "不!"星主跪倒在地,伸出的手徒勞地抓握著空氣,"三百年的心血..."
    相柳趁機掙脫束縛,九顆頭同時噴吐毒霧逼退周圍的觀星閣成員,迅速遊到小夭身邊:"沒事吧?"
    小夭搖搖頭,伸手輕撫他受傷的兩顆頭。令她驚訝的是,指尖竟自動分泌出一種金色液體,滴在傷口上後,相柳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九嬰的...療愈之血?"相柳也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這應該是九嬰嫡係血脈才有的能力..."
    阿沅從一塊礁石後探出頭,火紅的尾巴興奮地搖晃:"夫人成功了!雙生蓮真的平衡了兩種血脈!"
    星主緩緩站起身,臉上的儒雅蕩然無存,隻剩下扭曲的仇恨:"你以為這就結束了?西陵玖瑤,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對抗什麽!"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漆黑的匕首,"既然得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匕首脫手而出,速度快得肉眼難辨。相柳立刻用身體擋在小夭麵前,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夭的動作比他更快——她背後突然展開半透明的骨翼,輕輕一扇就帶著她瞬移到匕首軌跡上,單手抓住了飛刃!
    "我看到了..."小夭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音,像是兩個聲音在同時說話,"你的記憶...通過九嬰幡..."
    星主臉色大變:"閉嘴!"
    小夭的雙眼一隻金一隻銀,妖異非常:"你是當年圍攻九嬰的修士之一...淩霄子。你恨我母親不是因為封印了九嬰,而是因為她...選擇了站在九嬰那邊。"
    "胡說!"星主——或者說淩霄子——歇斯底裏地怒吼,"西陵纈背叛人族,與妖物私通!她該死!"
    小夭手中的匕首突然燃起藍色火焰:"不,你恨的是...她愛的人不是你。"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刺入淩霄子心髒。他踉蹌後退,臉上的麵具終於徹底崩塌:"是...我愛了她三百年!從她還是西陵氏的小祭司開始...可她寧願選擇一頭畜生!"
    相柳的九顆頭同時豎起:"所以觀星閣三百年來一直追獵九嬰血脈...隻是因為你扭曲的嫉妒?"
    淩霄子突然狂笑起來:"嫉妒?不,這是正義的懲罰!西陵纈背叛人族,她的後代也必須付出代價!"他猛地撕開胸前的衣袍,露出心口處一個詭異的符文,"你以為毀掉九嬰幡就完了?我還有這個——九嬰心印!隻要我死,封印立刻解除!"
    小夭倒吸一口冷氣。九嬰心印是最高等的血咒,施術者以生命為代價觸發。如果真如淩霄子所說,那麽母親當年設下的封印...
    "你想釋放九嬰?"她厲聲質問,"為什麽?"
    淩霄子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當然是為了看它毀滅你珍視的一切...就像當年你母親毀滅我的希望一樣!"
    說完,他竟然舉起另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心髒!
    "不要!"小夭和相柳同時出手,但為時已晚。
    匕首刺入心口的瞬間,淩霄子的身體突然僵直,嘴角卻揚起詭異的微笑:"太...晚了...海底...見..."
    他的身體如沙雕般崩解,化為黑色灰燼隨風飄散。與此同時,遠處傳來沉悶的轟鳴,仿佛深海中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海底遺跡..."小夭臉色慘白,"封印真的開始解除了!"
    阿沅的狐耳警惕地豎起:"聽!"
    眾人屏息,隱約聽到一種奇特的韻律從遙遠的海域傳來——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種古老的鼓點,每一下都讓周圍的空氣微微震顫。
    "九嬰的心跳。"相柳凝重地說,"它確實在蘇醒。"
    小夭感到體內的九嬰血脈開始共鳴,仿佛在回應遠方的呼喚。她急忙收斂心神,借助雙生蓮的力量穩定兩種血脈。
    "我們必須趕去海底遺跡。"她堅定地說,"如果九嬰完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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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將麵臨浩劫。"白芷的聲音突然插入。眾人回頭,看到九尾狐長老不知何時已站在無常海邊,雪白的衣袍上沾滿血跡,"青丘結界已破,觀星閣的人撤退了,但損失慘重。"
    阿沅飛奔到白芷身邊:"長老!您受傷了!"
    白芷擺擺手示意無礙,目光卻緊鎖小夭:"雙生蓮給了你多久時間?"
    小夭內視己身:"最多...七天。七天之後,兩種血脈會再次衝突,而且比之前更猛烈。"
    "足夠了。"白芷從袖中取出那枚完整的玉佩,"在前往海底前,你需要知道全部真相。這枚契約玉佩裏,藏著西陵纈留下的記憶。"
    小夭接過玉佩,猶豫地看向相柳。後者九雙眼睛同時流露出支持,輕輕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將玉佩貼在額頭上,注入一絲妖力——
    霎時間,周圍的景象如水麵般波動、重組。小夭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海灘上,天空中烏雲密布,海浪如墨。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跪在沙灘上繪製某種複雜的法陣。
    "母親..."小夭哽咽著認出了那個背影。
    年輕的西陵纈比小夭記憶中更加憔悴,長發淩亂地披散著,手上滿是繪製符陣留下的傷口。但她的眼神堅定得可怕,口中不停念誦著咒語。
    法陣中央,躺著一條傷痕累累的九頭巨蛇——它的鱗片不再閃耀,九顆頭無力地垂著,金色的血液染黃了大片沙灘。最令人震驚的是,它的一顆頭上赫然插著一柄匕首,柄端刻著西陵氏的家徽!
    "為什麽..."巨蛇最中間的那顆頭虛弱地抬起,"纈...為什麽背叛我..."
    西陵纈的眼淚滴在法陣上,立刻化為晶瑩的珍珠:"我沒有背叛你,傻瓜。"她輕撫那顆頭的臉頰,"但我必須阻止你...在你完全被怨氣控製之前。"
    "怨氣?"
    "你還沒發現嗎?"西陵纈指向巨蛇的另外兩顆頭——那兩顆頭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純粹的黑,鱗片也染上了詭異的暗紋,"從你吞噬那條深淵魔龍開始,它就在侵蝕你的神誌...今天你差點毀了整個漁村!"
    巨蛇似乎想要反駁,但當它看向自己的那兩顆頭時,突然沉默了。那兩顆頭正不受控製地嘶吼著,噴吐著黑色的火焰。
    "我...不記得了..."它困惑地說。
    西陵纈繼續完善法陣:"人族的修士們利用這一點,用秘法放大了你體內的怨氣。他們想讓你徹底瘋狂,好有借口誅殺你..."她的聲音哽咽,"淩霄子甚至提議用你的血煉製長生藥。"
    小夭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所以母親當年不是背叛九嬰,而是在救它?
    法陣完成後,西陵纈取出半塊玉佩,放在巨蛇最清醒的那顆頭前:"我會將你封印在海底遺跡,那裏的靈脈能淨化怨氣。這塊玉佩裏有我的精血和記憶,將來...我們的孩子會找到它。"
    "我們的...孩子?"巨蛇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
    西陵纈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將繼承你的力量和我的意誌...總有一天,她會解開封印,還你清醒。"
    巨蛇的眼中流下金色的淚水:"那你呢?"
    西陵纈淒然一笑:"封印需要祭品...你知道的。"
    她最後吻了吻那顆頭的額頭,然後毫不猶豫地拔出匕首,刺入自己的心髒!鮮血噴湧而出,激活了整個法陣。巨蛇發出震天動地的哀嚎,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拖向大海...
    景象突然轉換。小夭看到母親虛弱地躺在海灘上,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一個模糊的身影跑到她身邊——那人穿著觀星閣的服飾,但動作溫柔至極。
    "纈!堅持住!"是淩霄子的聲音,卻比現在年輕許多,"我能救你...隻要你放棄那個怪物..."
    西陵纈搖搖頭,將剩下的半塊玉佩塞給他:"給...我的女兒...告訴她..."
    她的手垂了下去,再無聲息。淩霄子抱著她的屍體痛哭,然後...做出了令小夭毛骨悚然的舉動——他割下西陵纈的一縷頭發,又收集了她傷口處的血液,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玉瓶。
    "我會讓你回來的..."他喃喃自語,"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
    幻象到此戛然而止。小夭踉蹌後退,被相柳及時扶住。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母親並非病逝,而是為封印失控的九嬰而自我犧牲!而淩霄子...不,星主,竟然因此懷恨三百年,甚至不惜釋放九嬰來報複!
    "現在你明白了。"白芷輕聲說,"西陵纈的犧牲隻換來了暫時的平靜。如今九嬰即將蘇醒,而且..."她憂慮地看向小夭,"它可能仍被怨氣控製。"
    小夭擦幹眼淚,看向遠處波濤洶湧的海麵:"所以我的使命是...重新封印它?"
    "或者淨化它。"白芷糾正道,"雙生蓮給了你同時操控兩種血脈的能力。西陵血可以加固封印,九嬰血則能與它溝通...關鍵在於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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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柳的九顆頭突然全部轉向小夭:"太危險了。如果失敗..."
    "我必須試試。"小夭堅定地說,"不僅為了人間,也為了..."她輕撫相柳的一顆頭,"我的族人。"
    這個稱呼讓相柳愣住了。九雙眼睛同時泛起溫柔的光——小夭第一次主動承認自己與妖族的聯係。
    阿沅跳起來打破凝重的氣氛:"那我們快出發吧!我知道有條近路去海邊!"
    白芷卻攔住了他們:"等等。西陵小姐,你還需要一件武器。"她從懷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銀針——與小夭常用的那種極為相似,但針身上刻滿了微型符文,"西陵纈當年用的"封魂針",專克怨氣。"
    小夭接過銀針,立刻感到一陣熟悉的波動——這針確實與母親有關!她小心地將其收入袖中,突然想起什麽:"白芷長老,您之前提到的換血秘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相柳的九顆頭立刻豎起:"什麽換血秘術?"
    白芷看了相柳一眼,歎息道:"若雙生蓮失效,唯有將她的西陵血脈全部替換,才能避免爆體而亡。施術者需以自身半身精血為媒介..."
    "用我的血!"相柳毫不猶豫地說。
    "不行!"小夭厲聲打斷,"那會要了你至少三顆頭的命!"
    相柳的九雙眼睛倔強地盯著她:"值得。"
    "我說不行就不行!"小夭的聲音突然帶上了九嬰血脈的威壓,連周圍的沙石都為之震顫,"如果你敢擅自做這種決定,我...我就..."
    "就怎樣?"九號頭不怕死地湊過來。
    小夭一把揪住那顆頭的耳朵:"就把你所有頭都剃成禿子!"
    這個威脅出奇地有效。相柳的九顆頭同時縮了縮脖子,尤其是最愛美的七號頭,立刻用尾巴護住了自己閃亮的鱗片。
    白芷忍不住輕笑出聲:"年輕真好。"她正色道,"時間緊迫,你們該出發了。阿沅會帶你們走青丘密道,直達東海之濱。"
    臨行前,小夭突然問道:"白芷長老,為什麽青丘如此幫助我們?"
    白芷的九條尾巴在月光下如扇子般展開:"因為很久以前,九嬰也曾幫助過青丘。"她的目光深遠,仿佛穿透了時光,"而且...妖族之間,本就該互相照應。"
    這句話讓小夭心頭一暖。她鄭重地向白芷行了一禮,然後跟隨阿沅走向密道入口。相柳緊隨其後,九顆頭輪流警戒不同方向。
    就在他們即將進入密道時,白芷突然喊道:"記住!月圓之夜前必須完成淨化,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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