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玄冥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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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拂過沙灘,小夭與瑲玹的對峙仍在繼續。聽到瑲玹稱自己為"王姬",小夭的第一反應是後退半步,本能地靠近相柳。
"把話說清楚。"她聲音嘶啞,手臂上的鱗片因情緒波動若隱若現,"什麽"更古老的威脅"?"
瑲玹站起身,揮手示意親衛們後退。蓐收明顯想反對,但在主子嚴厲的眼神下不情不願地退到遠處。相柳的九顆頭仍保持警惕,環繞著小夭形成保護圈,隻有傷勢最輕的三號頭轉向瑲玹,吐著信子等待解釋。
"三個月前。"瑲玹撣去盔甲上的沙粒,聲音低沉,"西炎北境的巡邏隊在極北冰川發現了一個巨大冰洞,裏麵..."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相柳和阿沅,似乎在斟酌該透露多少。小夭不耐煩地打斷:"裏麵有什麽?"
"一麵冰牆。"瑲玹的眼中閃過一絲懼意,"牆後封著某種東西...某種正在蘇醒的東西。"
阿沅的狐耳警覺地豎起:"什麽東西?"
"我們最初以為是上古妖獸。"瑲玹從懷中取出一塊薄如蟬翼的冰晶片,遞給小夭,"直到觀星閣的叛徒淩霄子偷走了皇室秘藏的《荒古誌》,我們才知道那是什麽。"
小夭接過冰晶片,對著陽光查看——裏麵封印著一縷詭異的黑氣,像活物般蠕動掙紮。更令人不安的是,這縷黑氣給她的感覺異常熟悉,就像...就像九嬰被怨氣侵蝕時的氣息!
"這是..."
"玄冥的呼吸。"瑲玹的聲音更低了,"傳說中開天辟地時被封印的混沌之靈。每次蘇醒都會帶來紀元的更迭...也就是俗稱的"末日"。"
相柳的五顆頭同時湊過來查看冰晶片,蛇瞳緊縮:"不可能...玄冥隻是神話..."
"就像九嬰"隻是傳說"一樣?"瑲玹苦笑,"我們檢測過,冰牆的封印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減弱。按這個趨勢,最多一年..."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小夭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冰晶片邊緣割破了她的手掌,一滴金紅交織的血落在沙灘上,竟然燒出了一個小坑。
"所以你想借助九嬰的力量對抗玄冥。"她終於明白了瑲玹的計劃,"但為什麽是現在?三百年間有那麽多機會..."
"因為血脈。"瑲玹指向她染血的手,"純正的九嬰血脈是唯一能加固玄冥封印的東西。我們試過所有方法,甚至..."他略顯尷尬地停頓,"甚至秘密收集過各地妖族血液,但都無效。直到三個月前,觀星閣的星象師發現九嬰血脈重現人間的征兆。"
小夭與相柳交換了一個眼神。三個月前——正是她體內九嬰血脈首次覺醒的時間。
"淩霄子搶先一步找到你。"瑲玹繼續道,"他想釋放而非封印玄冥,因為混沌降臨會打破現有天道,給像他這樣的修士"重塑規則"的機會。"
阿沅突然插話:"所以海底那些觀星閣的人..."
"是淩霄子的死忠。"瑲玹點頭,"他們不知道主子已死,仍在執行最後命令——釋放九嬰,利用它的力量喚醒玄冥。"
小夭想起九嬰消失前說的話——"無論選擇哪條路,都不要後悔"。難道它早已預見到這一切?
"現在九嬰不在了。"她輕聲說,"你的計劃..."
瑲玹的目光直視她的眼睛:"九嬰的力量在你體內。小夭,你是唯一能加固玄冥封印的人。"
這句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相柳的九顆頭同時豎起,鱗片嘩啦作響:"不行!她的血脈還不穩定!"
"我沒有選擇。"瑲玹罕見地流露出疲憊,"如果玄冥蘇醒,大荒所有生靈都將麵臨滅頂之災。包括你們。"他看向小夭,"包括皓翎和西炎的所有子民。"
小夭感到一陣眩暈。體內的兩股血脈似乎感應到她的情緒波動,又開始不安分地躁動。她扶住相柳的一顆頭才穩住身體:"我需要...時間考慮。"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瑲玹急切地上前一步,立刻被相柳的四顆頭攔住,"冰牆每天都在變薄...而且..."
他的話被一陣騷動打斷。遠處的親衛突然大喊:"殿下!有情況!"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海天交界處升起一團詭異的黑雲,形狀像一隻伸展的巨手。更令人不安的是,黑雲下方的海水竟然變成了渾濁的灰白色,與周圍蔚藍的海水形成鮮明對比。
"怨氣外泄..."阿沅的狐毛全部炸起,"九嬰的封印徹底解除了,那些被淨化的怨氣正在尋找新的宿主!"
小夭體內的血脈突然劇烈翻騰,背後的骨翼不受控製地展開一半。她痛苦地彎下腰,感到兩股力量又在互相撕扯——雙生蓮的效果正在減弱!
"小夭!"相柳立刻將她護在身下,九顆頭輪流向她輸送妖力穩定血脈。
瑲玹見狀,迅速從腰間取下一個玉瓶:"西炎皇室的"鎮魂丹",能暫時穩定血脈衝突。"
相柳的一顆頭猛地轉向他,獠牙畢露:"你隨身帶著這個?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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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備萬一。"瑲玹坦然相告,"我研究過所有關於九嬰血脈的記載。"
小夭顫抖著接過玉瓶,倒出一粒瑩白的丹藥吞下。片刻後,她長舒一口氣,骨翼緩緩收回,鱗片也隱入皮膚。
"有效...但隻是暫時的。"她擦去額頭的冷汗,"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思考..."
瑲玹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點頭:"三天。我們在臨海城等你決定。"他轉向相柳,罕見地用上了敬語,"相柳大人,請照顧好她。"
這個稱呼讓相柳的九顆頭同時愣了一下。沒等他回應,瑲玹已經帶著親衛轉身離去,隻留下沙灘上深深的腳印。
夕陽西下,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阿沅變回小狐狸形態,疲憊地蜷縮在小夭腳邊。相柳的傷勢雖重,但妖族的恢複力讓他看上去比實際狀況好些。小夭則望著那團逐漸擴散的灰白海域,心緒萬千。
"去青丘吧。"阿沅突然提議,"長老們也許有辦法幫你做決定。"
小夭看向相柳,後者九雙眼睛裏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她輕輕撫摸最近的一顆頭:"你覺得呢?"
相柳的九顆頭罕見地出現了分歧——三顆點頭讚成,兩顆搖頭反對,兩顆保持中立,一顆永遠是九號頭)隻顧著舔傷口,還有一顆猶豫不決。
"看出來了,你也很矛盾。"小夭苦笑道。
最終他們決定采納阿沅的建議。青丘有最豐富的典籍和最睿智的長老,或許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前往青丘的路上,小夭嚐試著調動體內融合後的血脈力量。她發現隻要不過度使用,兩股血脈就能保持微妙的平衡。最奇妙的是,她現在的血液竟然有了治療效果——一滴血就能讓相柳的傷口加速愈合。
"九嬰的療愈之血..."相柳的一顆頭輕聲說,"傳說隻有純血九嬰嫡係才有的能力。"
小夭看著指尖殘留的金紅色血珠:"我到底是什麽?人族?妖族?還是...別的什麽?"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青丘的結界雖被觀星閣破壞,但核心區域仍完好無損。白芷見到他們歸來,尤其是得知九嬰淨化後消失的消息,罕見地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你做到了西陵纈未能完成的事..."她喃喃道,與小夭在幻境中聽到九嬰說的話一模一樣。
小夭取出那塊融合後的玉佩:"九嬰說"血脈相融,天道可逆"...這是什麽意思?"
白芷接過玉佩,手指輕撫上麵的紋路:"字麵意思。西陵與九嬰血脈的完全融合,理論上可以短暫地"逆轉"某些天道規則...比如生死。"
小夭心頭一震:"所以淩霄子收集母親的血液和頭發..."
"是想複活她?"相柳的一顆頭插話,"癡心妄想!"
白芷搖頭:"更可能是想利用她與九嬰的血脈聯係找到封印弱點。"她轉向小夭,"你現在麵臨的選擇,本質上是要決定保留還是放棄這種"逆天"的能力。"
小夭陷入沉思。完全接納九嬰血脈意味著什麽?永遠離開人類社會?失去作為西陵玖瑤的一切?而分離血脈...她看向正在與阿沅鬥嘴的相柳...是否意味著與他的緣分也將斷絕?
夜深人靜時,小夭獨自來到青丘的鏡湖邊。湖水如鏡,倒映著滿天星鬥。她看著水中的自己——除了眼睛仍帶著淡淡的金色,幾乎與從前無異。
"母親..."她輕聲呼喚,"如果是你,會怎麽選?"
湖水突然泛起漣漪,倒影中的星空扭曲變形。小夭警覺地後退,卻發現不是湖水在動,而是她體內的血脈再次躁動!金紅交織的鱗片不受控製地浮現,背後的骨翼也猛地展開,攪亂了平靜的湖麵。
"相柳!"她本能地呼喚,隨即想起他正在遠處養傷。
痛苦如潮水般襲來,小夭跪倒在湖邊,指甲深深抓入泥土。就在這時,阿沅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夫人!用這個!"
小狐狸叼著一麵青銅古鏡飛奔而來。小夭勉強接過鏡子,驚訝地發現鏡麵照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體內血脈的流動——金色的九嬰血與紅色的西陵血如兩條蛟龍互相纏繞,但在更深處,還有第三股銀色的能量靜靜蟄伏!
"這是...什麽?"她艱難地問道。
阿沅也看到了鏡中景象,狐耳驚訝地豎起:"不知道...青丘典籍從沒記載過這種血脈!"
小夭還想細看,一陣劇痛突然襲來,鏡子脫手落入湖中。她再也支撐不住,倒在湖邊失去了意識。
最後的知覺,是相柳焦急的呼喚和九條尾巴輕柔的包裹...
當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青丘的療愈室內。白芷和幾位長老圍在床邊,正低聲討論著什麽。相柳的九顆頭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看到她醒來立刻湊過來。
"發生了什麽?"小夭虛弱地問,"那麵鏡子..."
白芷嚴肅地看著她:"阿沅告訴我了。你體內確實有第三種血脈...非常古老,非常強大。"
"是什麽?"
長老們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白芷歎息道:"不確定。但根據顏色和特性推測...可能與玄冥有關。"
這個答案如晴天霹靂。小夭猛地坐起:"怎麽可能?!"
"隻是猜測。"白芷安撫道,"但考慮到瑲玹說的玄冥正在蘇醒...以及你對怨氣的特殊親和力..."
小夭想起自己在海底遺跡時,確實能輕易吸收那些怨氣能量。難道那不是九嬰血脈的能力,而是...
"需要更多證據。"白芷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明天我們會舉行"問鏡"儀式,用青丘至寶"溯光鏡"照見你血脈的真相。"
相柳的九顆頭同時轉向白芷:"有危險嗎?"
"任何窺探天機的行為都有風險。"白芷坦然道,"但比起盲目做決定,了解真相更重要,不是嗎?"
小夭看向窗外的夜空。月亮已經接近圓滿,距離雙生蓮失效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必須盡快做出選擇——是成為妖族保留力量對抗玄冥,還是冒險分離血脈回歸平凡?
更關鍵的是...她體內的第三股血脈到底是什麽?與玄冥蘇醒有何關聯?母親知道這個秘密嗎?
帶著這些疑問,她疲憊地閉上眼睛。夢中,她再次看到那片灰白的海域,和海底深處一雙緩緩睜開的、如月亮般巨大的銀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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