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城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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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炎王城的城牆比小夭記憶中更加高大威嚴。馬車穿過城門時,她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相柳的手。三天前那場與皓翎王的會麵仍讓她心有餘悸,而現在,他們要直麵另一個權力中心——她的祖父,西炎王。
    "放鬆。"相柳捏了捏她的手指,"我們是來治病的,不是來打仗的。"
    小夭勉強笑了笑。相柳的臉色仍然蒼白,但比前幾天好了許多。皓翎王派來的禦醫團跟在後麵十幾輛馬車上,這陣仗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姐姐,你看!"阿念突然指著窗外。
    小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城門口站著兩列整齊的侍衛,為首的竟是瑲玹。他穿著一身墨藍色錦袍,腰間佩劍,麵容肅穆。看到馬車,他快步迎了上來。
    "比預計的晚了一天。"瑲玹的聲音透過車簾傳來,聽不出喜怒。
    小夭掀開簾子:"路上遇到山洪,耽擱了。"她頓了頓,"病人情況怎麽樣?"
    瑲玹的表情陰沉下來:"又死了兩個大臣,現在朝堂上人心惶惶。"他的目光移向相柳,"你們真的有把握?"
    相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城門內川流不息的人群:"先讓我們看看病人再說。"
    瑲玹點點頭,示意侍衛開道。馬車緩緩駛入城內,小夭被街上的景象震驚了——幾乎每家店鋪門口都掛著藥囊,行人大多麵戴紗巾,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艾草燃燒的氣味。
    "情況比想象的嚴重。"她低聲說。
    相柳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這不是普通的時疫。"
    "什麽意思?"
    "普通時疫不會這麽...有選擇性。"相柳的聲音壓得更低,"死的都是大臣,普通百姓反而症狀較輕。"
    小夭心頭一凜。難道真如他們所猜,這次"時疫"背後另有隱情?
    馬車沒有前往王宮,而是停在了一處豪華宅邸前。小夭認出這是西炎王賜給瑲玹的府邸。
    "你們住這裏。"瑲玹簡短地說,"病人已經安排在西廂房。"
    小夭剛要下車,突然注意到相柳的身體微微繃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宅邸四周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侍衛。
    "這是什麽意思?"相柳冷聲問。
    瑲玹麵不改色:"保護。現在王城內局勢緊張,你們身份特殊,不能有任何閃失。"
    小夭看看兄長又看看丈夫,心中了然。這哪是什麽保護,分明是監視!特別是對相柳的。
    "哥哥..."她剛要說話,相柳卻按住了她的手。
    "多謝關心。"相柳對瑲玹扯出一個笑容,"那就麻煩你的人...離診室遠點。醫病需要安靜。"
    兩人目光交鋒片刻,最終瑲玹微微頷首:"可以。"
    安頓下來後,小夭和相柳立刻去查看病人。西廂房被改造成了臨時醫所,三位重臣分別躺在不同的房間,每個都麵色灰敗,氣若遊絲。
    "先從最嚴重的開始。"小夭說。
    第一位病人是西炎王朝的戶部尚書,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小夭把脈時,發現他的脈象紊亂不堪,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體內四處遊走。
    "和皓翎王別院裏那個病人很像。"她小聲對相柳說。
    相柳點頭,取出銀針在老人手腕上輕輕一紮。一滴黑血滲出,落在準備好的白絹上,竟微微蠕動起來。
    "蠱毒。"相柳斷言,"而且和上次是同源。"
    小夭倒吸一口冷氣:"三位大臣都是?"
    "需要進一步確認。"
    他們依次檢查了另外兩位病人——兵部侍郎和禮部尚書,結果令人心驚:三人體內都有蠱毒,且種類相同!
    "這不是巧合。"回到臨時藥房後,相柳的九個腦袋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有人針對西炎朝堂高層下蠱。"
    小夭正在整理藥材,聞言手一抖,幾粒珍貴的月華草掉在了地上:"誰會這麽做?目的是什麽?"
    相柳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塗山氏。"
    "什麽?"
    "三位大臣有一個共同點。"相柳低聲解釋,"他們都曾反對塗山氏與西炎王室的聯姻計劃。"
    小夭恍然大悟。塗山氏一直想通過聯姻加強在西炎朝堂的影響力,但屢遭這些老臣反對。如果這些人相繼"病逝"...
    "我們得告訴祖父!"小夭急切地說。
    相柳搖頭:"沒有證據。而且..."他指了指門外,"你哥哥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小夭咬住下唇。確實,瑲玹那些"保護"他們的侍衛,恐怕也有防止他們接觸西炎王的意思。
    "那怎麽辦?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當然要救。"相柳的眼中閃過一絲鋒芒,"但我們可以...留一手。"
    他湊到小夭耳邊低語幾句。小夭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你是說..."
    "既然有人想借我們的手解毒,那我們就解。"相柳冷笑,"隻不過,留下一點小"紀念"。"
    計劃商定後,兩人立刻行動起來。治療蠱毒需要相柳的血液作為引子,但這次他們決定在解藥中加入一味特殊的成分——小夭最新研製的"追魂香"。這種香料無色無味,服用後會在體內留存數月,隻要用特定的方法檢測,就能確認是否中過此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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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下次再有人中同樣的蠱,我們就能鎖定來源了。"小夭一邊研磨藥材一邊解釋。
    相柳點頭,割破手腕將血滴入藥碗。他的血呈現出罕見的淡金色,與小夭的藥材混合後變成了一種瑩潤的琥珀色液體。
    "等等。"小夭突然按住他的手,"你的血...顏色變淺了。"
    相柳一愣,仔細看了看:"確實。以前是純金色,現在帶點透明。"
    "會不會是上次損耗太大還沒恢複?"
    "可能。"相柳若有所思,"也有可能是..."
    他的話被突然的敲門聲打斷。阿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姐姐,瑲玹哥哥說西炎王要見你們!"
    小夭和相柳對視一眼,迅速將配好的藥藏好。西炎王此時召見,是福是禍?
    西炎王宮比小夭記憶中更加森嚴。穿過重重宮門時,她感到相柳的手微微收緊。侍衛們探究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在他們身上,特別是對相柳——一個九頭妖大搖大擺走進王宮,這恐怕是西炎開國以來頭一遭。
    議事殿內,西炎王端坐在高位上。歲月在這位王者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小夭剛要行禮,西炎王卻擺了擺手。
    "免禮。"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目光在相柳身上停留了片刻,"這就是那個九頭妖?"
    小夭緊張地上前一步:"回祖父,他是孫女的丈夫,相柳。"
    殿內一陣輕微的騷動。幾位大臣交頭接耳,眼中滿是不可思議。西炎王卻隻是微微挑眉:"聽說你們有辦法治這時疫?"
    "不是時疫,是蠱毒。"相柳直言不諱,"三位大臣都中了同一種蠱。"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殿內頓時炸開了鍋。
    "荒謬!"
    "妖言惑眾!"
    "陛下,此妖不可信!"
    西炎王抬手示意安靜,目光如炬地盯著相柳:"證據?"
    相柳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從三位大臣體內提取的毒素。陛下可以找任何禦醫驗證,看是否為蠱毒。"
    西炎王示意身旁的老禦醫上前檢查。老禦醫戰戰兢兢地接過瓷瓶,聞了聞,又用銀針蘸取少許測試,臉色突然大變:"陛下!這...這確實是南疆噬心蠱的變種!"
    殿內再次嘩然。西炎王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誰能證明不是你們自己下的蠱,再來解毒賣好?"
    小夭氣得渾身發抖,剛要反駁,相柳卻按住了她。
    "陛下英明。"相柳不卑不亢,"所以我們準備了兩套方案。一套解毒,一套防蠱。"他取出另一個小瓶子,"這是預防藥,服用後三個月內百蠱不侵。陛下可以任選一位大臣試用,看是否還會"染病"。"
    這個提議讓殿內安靜下來。西炎王沉思片刻,突然點名:"瑲玹,你來試。"
    瑲玹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平靜:"孫兒遵命。"
    相柳將小瓶子遞給一旁的侍從,由禦醫檢查無誤後,才送到瑲玹手中。瑲玹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藥效需要十二個時辰。"相柳說,"在此期間,我們可以先治療已經中毒的三位大臣。"
    西炎王盯著相柳看了許久,突然問道:"你為什麽要救西炎的人?"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相柳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相柳微微一笑:"因為我是醫師。"他看向小夭,"而且,他們是小夭的族人。"
    簡單直接的回答,卻讓西炎王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揮了揮手:"去吧。若真能治好,本王自有重賞。"
    離開議事殿後,小夭長舒一口氣:"祖父比想象中...通情達理。"
    相柳卻搖頭:"他在試探。那個預防藥..."
    "怎麽了?"
    "我加了一味"追魂香"。"相柳低聲道,"如果瑲玹之後接觸下蠱之人..."
    小夭瞪大眼睛:"你連我哥哥都算計?"
    "不是算計,是保護。"相柳認真地說,"若瑲玹真的與下蠱之事無關,這藥隻會幫他;若有關..."
    小夭的心沉了下去。她不願相信兄長會參與這種陰謀,但現在的瑲玹,已經越來越陌生了。
    回到瑲玹府邸,他們立刻開始為三位大臣解毒。治療過程複雜而耗神,需要相柳用妖力引導蠱毒排出,同時小夭以銀針封穴,防止毒素擴散。
    第一位治療的戶部尚書在服藥後不久就開始劇烈嘔吐,黑色的血塊中夾雜著細小的紅色蟲屍。老尚書虛弱地睜開眼,看到相柳的九個腦袋虛影時,嚇得差點又暈過去。
    "別怕,他們在幫你治病。"小夭柔聲安慰,同時示意相柳收起幾個腦袋。
    治療持續到深夜,三位大臣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小夭累得幾乎站不穩,相柳更是麵色慘白,九個腦袋的虛影淡得幾乎看不見。
    "你們該休息了。"阿念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手裏端著兩碗熱湯,"我讓廚房準備的,補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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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感激地接過,遞給相柳一碗:"今天多謝你。"
    相柳搖頭,剛要說話,突然身體一晃,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相柳!"小夭驚呼,一把扶住他。
    相柳的九個腦袋虛影突然變得清晰,然後又迅速模糊,像是信號不穩定的影像。他的瞳孔收縮成細線,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
    "妖力透支..."他艱難地說,"需要...靜修..."
    小夭立刻扶他到隔壁廂房,讓他盤膝坐下。相柳閉上眼睛,九個腦袋的虛影在身後緩緩旋轉,逐漸穩定下來。
    "我去準備藥。"小夭對阿念說,"你幫我守著,別讓任何人打擾他。"
    阿念鄭重點頭。小夭匆匆回到藥房,取出最珍貴的藥材開始配製。正當她研磨靈芝時,門突然被推開,瑲玹走了進來。
    "哥哥?"小夭驚訝地抬頭,"你不是應該在王宮..."
    "試藥效果很好,祖父讓我回來休息。"瑲玹的目光在藥房裏掃視,"相柳呢?"
    小夭下意識擋住正在配的藥:"他在休息。治療消耗太大。"
    瑲玹走到她麵前,突然壓低聲音:"小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治病救人啊。"小夭故作輕鬆。
    "不,你是在卷入一場危險的權力遊戲。"瑲玹的聲音帶著少有的急切,"那些蠱毒不是偶然,相柳的身份更不是!"
    小夭的手停了下來:"什麽意思?"
    瑲玹猶豫片刻,似乎在權衡該說多少:"塗山氏與九頭妖一族有世仇。他們這次下蠱,一半是針對西炎老臣,一半是針對相柳!"
    小夭的心猛地一沉:"你怎麽知道?"
    "我有我的消息來源。"瑲玹沒有正麵回答,"重點是,相柳繼續留在西炎城會很危險。你們治好大臣後就立刻離開,越遠越好。"
    小夭盯著兄長的眼睛:"哥哥,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瑲玹的表情複雜難明:"我站在西炎這邊。但我也...不想看你受傷。"
    這句話讓小夭的心軟了下來。她伸手握住瑲玹的手:"謝謝你的警告。但相柳是我的丈夫,他在哪,我就在哪。"
    瑲玹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最終化為一聲長歎:"那就小心塗山璟。他..."話未說完,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兩人衝出藥房,隻見阿念正攔在一群侍衛麵前,不讓他們靠近相柳休息的廂房。
    "怎麽回事?"瑲玹厲聲問。
    "回稟殿下,王宮急召!"為首的侍衛單膝跪地,"又發現兩位大臣出現同樣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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