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醫廬玄機契星靈
    船抵岸時已是三日後的寅時，蕭月寒抱著昏迷的沈月見躍下船頭，衣擺還滴著鹹腥的海水。遠處醫廬的燈火在晨霧中搖曳，恍若隔世——出發時他們帶著探尋線索的期待，歸來時卻背負著足以撼動江湖的秘辛。
    "無涯子！"蕭月寒踢開虛掩的柴門，嗓音裏帶著罕見的顫音，"月見她...快救救她！"
    榻上的沈月見麵色如金箔，腕間星紋已蔓延至脖頸，在蒼白肌膚上烙下蛛網般的青色紋路。無涯子掀開她衣袖的瞬間，指尖剛觸及皮膚便如被灼傷般縮回——那溫度竟比凡人高出數倍，掌心隱約透出青金色微光，正是混沌核心與星力共振的征兆。
    "快取冰蠶玉匣！"天山童姥從後堂奔出，手中藥瓶傾倒出十二顆赤紅色丹藥，"先服下"逆命丹"穩住心脈！"蕭月寒接過丹藥時，發現她指尖竟在發抖——自他認識這位前輩以來，從未見她露出如此慌亂的神情。
    冰蠶玉匣開蓋的刹那，寒氣蒸騰而起，將沈月見額角冷汗凝成冰晶。無涯子捏開她牙關灌下丹藥，又以銀針封了膻中、氣海諸穴，這才長舒一口氣："暫時壓製住了混沌之力的侵蝕。但她體內星力與核心產生"靈契"，若不能找到平衡之法..."
    "什麽靈契？"蕭月寒忙將半塊玉簡遞上，"這是從島上廢墟撿到的，上麵刻著"混沌核心，星靈共契"。"
    天山童姥劈手奪過玉簡，瞳孔在晨光中縮成細縫："這是上古星宗密語。傳說星使降世時，需以自身靈脈為爐，煉化混沌之力為星辰真火...但這過程若稍有差池，便會被混沌反噬，化作沒有心智的活容器！"
    無涯子撫過玉簡斷口，忽然伸手入懷取出半卷殘頁："你們看這個。"泛黃的紙頁上繪著星圖，中央標注著"靈樞台"三字，旁注小字依稀可辨："混沌核心者，歸墟之種也。星使掌真印，當以身為餌，引星靈入樞，封邪祟於永夜。"
    "難道說，月見必須主動融合核心？"蕭月寒隻覺喉間發緊，"可那樣她會..."
    "未必沒有轉機。"無涯子指尖劃過沈月見腕間星紋，"星隕真印本是上古星宗鎮宗之寶，而她體內的星力源自歸墟裂縫——這兩者本就同源。若能在融合時以真印為引，說不定能將混沌核心煉化為...新的靈脈核心。"
    窗外忽然傳來鴉鳴，三枚黑羽箭破窗而入，釘在牆上嗡嗡震顫。箭杆上係著血跡未幹的布條，上麵以蠱蟲體液寫著："三日後，青城山巔，以核心換星使全屍。"蕭月寒扯下布條時，發現背麵還有行更小的字："勿信玄鱗，聖女未薨。"
    "是萬蠱教的密語。"天山童姥嗅到布條上的蠱毒氣息，"他們竟能追蹤到這裏？"
    無涯子凝視著箭羽上的倒鉤："這是歸墟餘孽的手段。玄鱗衛想借正邪兩道之手奪核心，而萬蠱教...恐怕聖女真的留有後招。"他轉身打開藥櫃，取出個刻滿星紋的木盒，"當年師兄無崖子曾留下"星樞燈"，可照見靈脈真形。月見若要煉化核心，需在燈芯燃盡前完成契定——否則..."
    話音未落，沈月見忽然發出囈語，指尖無意識地攥住蕭月寒的袖口。他低頭看去，隻見她睫毛劇烈顫動，冷汗順著下頜滴落，顯然正陷於極可怕的夢境中。
    夢境中，沈月見身處一片漆黑的星穹，無數光點如流星劃過，卻皆是破碎的靈脈殘片。前方有巨大的黑洞旋轉，每一次脈動都傳來熟悉的心悸——那是混沌核心的氣息。她低頭看向雙手，發現星紋已蔓延至心口，每一道都與黑洞中的核心產生共鳴。
    "過來..."沙啞的聲音從黑洞深處傳來，竟是歸墟之主的語調，"你本就是我的容器，星力不過是我撒在人間的種子..."
    "休想！"沈月見喚出星隕真印，青芒照亮四周，卻見星紋在真印光芒中化作鎖鏈，竟主動向黑洞延伸。她這才驚覺，所謂"星靈共契"並非對抗，而是某種宿命般的融合——真印與核心本是歸墟分裂出的兩極，如今正試圖在她體內重歸一體。
    黑洞中突然伸出灰霧凝成的手臂，纏上她腳踝拖向深淵。沈月見揮印斬落，卻見血珠濺在星紋上，竟開出青色蓮花，花瓣上浮現出上古星宗的祝禱文。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前世身為星使，正是以自身靈脈為代價，將歸墟核心封入東海靈樞台...
    現實中，沈月見猛然睜眼，指尖已掐入蕭月寒手背。他卻渾然不覺疼痛，隻聽見她用沙啞的聲音說："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星樞燈在哪裏？"
    天山童姥正要開口勸阻，卻被無涯子抬手攔住。老神醫望著沈月見眼中跳動的青金光芒，緩緩點頭："在後堂暗格。但你要知道，一旦開始契定，中途若有差池..."
    "沒有退路了。"沈月見掀開被子，這才發現身上已換了幹淨中衣，袖口繡著蕭月寒常穿的竹紋——顯然是他親手所換。她指尖在衣料上頓了頓，抬眼時已是一臉決然，"玄鱗衛想借青城山之會引江湖人來奪核心，我們正好將計就計。但若想讓計劃成功，我必須先完成...與核心的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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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樞燈盞在暗室中亮起時，燈油竟呈血色。沈月見盤坐在蒲團上，無涯子以銀針引動她十二正經，蕭月寒則手持軌尺護法，防止混沌之力暴走。當星隕真印懸於眉心時，她袖中混沌核心突然飛出，與真印在空中相撞，爆發出刺目強光。
    "以星為引，以身為樞，鎮歸墟於永夜！"沈月見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真印上，化作星圖籠罩全身。蕭月寒眼睜睜看著她心口裂開縫隙，核心與真印同時沒入，腕間星紋竟逆生長為樹根狀，向四肢百骸蔓延。
    天山童姥突然驚呼："快看燈芯！"眾人這才發現，原本如拇指粗的燈芯竟在急速縮減，隻剩寸許。無涯子臉色大變，正要出言提醒，卻見沈月見周身突然泛起透明漣漪，那是靈脈重塑的征兆。
    "成了..."她睜開眼時，瞳孔已化作純粹的青金色，指尖輕輕一點，暗室石壁上竟浮現出東海靈樞台的全息星圖，"核心已與我的靈脈融合，現在我能感知到所有與歸墟相關的混沌氣息——包括青城山巔的埋伏。"
    蕭月寒這才注意到，她頸間多出一枚星芒狀的胎記，正是混沌核心與真印融合的印記。沈月見抬手撫過他手背的傷痕，指尖傳來溫涼的觸感，竟帶著星辰特有的清冽："玄鱗衛以為我會成為第二個歸墟容器，但他們沒想到...星宗秘典的最後一句是，"星靈共契者，可化混沌為星垣"。"
    窗外傳來晨鍾，第三日的朝陽刺破雲層。沈月見站起身，星隕真印化作流光鑽入掌心，在皮膚下留下淡淡的星軌紋路。她望向窗外的青山，忽然輕笑一聲："青城山之約，不是陷阱，而是我們的機會。蕭公子，勞煩你替我準備些禮物——送給那些想奪核心的江湖人。"
    天山童姥挑眉："你打算怎麽做？"
    "很簡單。"沈月見轉身取出無涯子珍藏的"惑心散"，指尖閃過一道星芒，將丹藥煉化成粉末，"讓他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星靈共契"。不過在此之前..."她忽然踉蹌半步，蕭月寒連忙扶住她，卻發現她額頭滾燙。
    "靈脈重塑的後遺症。"無涯子遞來一顆碧綠色丹藥，"此藥可維持三日人形，但三日後若不徹底穩固..."
    "足夠了。"沈月見將丹藥納入袖中，望向天際逐漸匯聚的陰雲，"三日之後，江湖將不再有沈月見，隻會有...星使。"
    蕭月寒望著她被晨光鍍亮的側臉，忽然想起在島上昏迷時，她無意識中攥著自己的衣袖，指尖還在他掌心寫過一個"蕭"字。此刻她語氣平靜，卻讓他心中劇痛——他終於明白，所謂"星使"的使命，從來都伴隨著赴死的覺悟。
    "我陪你去青城山。"他握緊軌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要站在你身邊。"
    沈月見怔住，忽然伸手替他整理歪斜的衣領。星紋在她指尖流轉，竟將他襟前的竹紋繡線點亮，化作永不熄滅的熒光："好。但這次，我們要讓歸墟餘孽看看，星與月交相輝映時，混沌終將退散。"
    醫廬外，鴉群驚起，在天空劃出黑色的裂痕。一場席卷江湖的風暴，正以這座小小的醫廬為中心，向四麵八方蔓延開去。而那個懷抱著星辰與混沌的女子，即將在青城山巔，揭開上古星宗最後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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