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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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秦,也許你還不知道鄭維山老師家庭情況。
    老鄭有一個八十多歲患有阿爾茨海默病的老娘。
    她誰也不認識,啥也記不住。大小便不能自理,吃飯也不知道饑飽。
    老鄭的大兒子,是一個腦癱兒。
    因為小時候沒有及時做康複治療,智力僅僅相當於四五歲的孩子。
    吃飯自己都吃不到肚子裏,拉屎都不知道擦腚。
    甚至有時候解不開褲帶,就往褲子裏拉和尿,一天都不知道需要換幾回衣裳。
    還好,老鄭的小兒子爭氣,考上了陸軍步兵學院。
    不僅不拿學費,國家還發生活費,為老鄭節省了不少錢。
    去年老鄭的小兒子已經軍校畢業,成了一名正式的現役軍官,工資比老鄭還高。
    隻是有一點兒不好,當兵顧了大家顧不了小家。
    家裏的大事小情,小兒子幾乎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家裏的一老一少兩個殘疾人,全靠老鄭老伴兒支應。
    如今老伴兒臥病在床,老鄭算是折了大梁,塌了屋頂。”
    趙文庵說著說著,眼睛裏竟激動地湧出了淚花。
    “趙校長,您和鄭老師都是我的老師。我能幫上什麽忙,請您直說就是。
    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絕不含糊!”
    秦逸飛本來就不是一個冷血的人,聽了趙校長的話,更是熱血沸騰,當即站起來表明了自己態度。
    “老鄭攤上這檔子事兒,學校於情於理都得批準老鄭的請假。
    可是,老鄭教的是初三畢業班的課程。就是想找一個臨時代課的人,也不容易。
    他一下子離開三五個月,他教的學生怎麽辦?
    都說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這些學生如果在這關鍵時期被耽誤上半學期,百分之百會影響到他們的中考成績,甚至有極大可能會影響他們的一生的命運軌跡。
    所以,所以……”
    趙文庵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
    “我就打起了你的主意,想讓你代替老鄭給學生們上幾個月的課程。”
    “趙校長,您放心,小秦這裏絕對沒有問題。
    隻是,小秦還不知道劉主任是什麽意思?”
    “隻要你自己沒意見,教委同意你到中學替鄭維山代一段時間的課……”
    “小秦啊,在你沒有來之前,我就給劉主任請示好了。
    教育團委那一攤子事情你不能扔掉。
    不僅不能扔掉,還得幹好,幹出成績!
    隻有這樣,你才能對得起劉主任對你的照顧!
    隻是這樣,你就要辛苦一些了,一個人要幹倆人的工作。
    當然你幹兩份工作,也不能白幹。
    鄉教委會從老鄭的工資裏扣除一部分,用於你代課的酬勞。”
    不等劉青山說完,趙文庵就搶過了話頭。
    秦逸飛當然明白趙校長的好意,他是怕自己到中學代課,教育團委書記的位子被別人給搶了。
    “劉主任、趙校長,請您們兩位領導放心。團委的事情和代課的事情,我保證都會出色地按質按量地完成任務,絕對不給領導臉上抹灰!
    隻是,鄭老師的代課費我不能收。
    不要說鄭老師是我的老師,就是普通同事,鄭老師遇到這樣的難處了,也有義務伸手拉一把。
    鄭老師家庭這麽困難,我其他的忙幫不上,代幾天課,怎麽好意思再收鄭老師的錢?”
    “不行!代課費你必須得收!”
    秦逸飛沒有想到劉青山的反應這麽強烈。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青山粗暴地打斷了。
    “小秦,你的想法是好的。
    但是,你不能破壞規矩,你要體諒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你如果不收代課費,以前別人收了費的怎麽辦?人家需要不需要把錢退回來?
    今後再有人需要代課怎麽辦?人家是收費還是不收費?
    你不能自己為了扮演好人,就把其他人都襯托成壞蛋!”
    好吧,秦逸飛不得不承認,在強權麵前,你所有的努力都等於白費。
    你根本弄不過人家,人家才是規則的製定者。
    大不了,自己把代課費領出來以後,再還給鄭老師就完了。何必在這細枝末節上和領導較真兒?
    鄭維山見秦逸飛同意替自己代課,教委主任也同意了這事兒,他就急著和秦逸飛搞交接。
    畢竟,家裏還有仨病人等著他回去照顧。他怕時間長了,他患有阿爾茨海默病的老娘和腦癱兒子,不知道又會作什麽妖惹什麽禍。
    秦逸飛和鄭維山剛剛走出劉青山的辦公室,正撞上季支桐拿著一串鑰匙走過來。
    “小秦,你的辦公室我讓人給你騰出來了,也打掃過了。
    辦公桌椅等一應家具都是舊的,咱們教委就這條件,你就將就一下吧。
    屋裏還缺一個電風扇,下午我就找電工給你安裝上。
    這是你辦公室的鑰匙!”
    季支桐說著,就把手中的一串鑰匙遞到了秦逸飛手裏。
    “哦,老季,我還沒有告訴你呢,小秦今後幾個月要到中學去做代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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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辦公室他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電風扇就不用安裝了。”
    其實,按照劉青山的本意,連辦公室的鑰匙都不打算給秦逸飛,隻是老季已經把鑰匙遞到他手裏了,劉青山也不好硬硬地收回。
    “主任,雖然現在已經進入九月中旬,但是中午最高氣溫還有三十六七度。
    如果沒有電風扇,恐怕連個午覺都睡不消停。
    小秦隻是臨時到中學代課,又不是調到中學去了。這電風扇反正早一天晚一天都要買。
    既然早晚都得買,那晚買還不如早買。
    像小秦這樣街店上人,中學隻會在集體大辦公室給他安排一張辦公桌,是不會安排宿舍的。
    萬一小秦中午或者晚上加班,他也可以在這裏休息休息。”
    聽了季支桐的話,劉青山本來就黑的臉,愈加發黑了。他忍了再忍,才沒有當場發作出來。最後一甩袖子,氣哼哼地回了自己辦公室。
    季支桐是教委成員中,唯一敢逆著劉青山說話的人,也是唯一真心處處為劉青山著想的人。
    他見劉青山麵色難看,就知道劉青山對自己說話不滿。
    他不由得在心裏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都說“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主任咋和一個比他小了近三十歲的毛頭小子慪氣?
    再過幾年,咱們這幫老家夥就該退下來了。誰知道這毛頭小子發展到什麽程度?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哪一天咱們這幫老家夥就淪落到人家手底下。
    這樣明目張膽地給人家小鞋穿,不是給自己挖坑栽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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