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喉頭，陶德舟幾乎要嘔吐出來。他看著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男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這不是瘋狂，這是一種比瘋狂更可怕的、絕對理性的殘忍。
    “你……你們……”陶德舟終於找回了一點聲音，雖然嘶啞得不成樣子，“你們這是……謀殺！”
    主任聞言，臉上露出了近乎憐憫的神情。“謀殺？不，陶德舟。這是進化，是篩選，是曆史的必然。為了大多數人的生存，總要有人做出犧牲。他們很榮幸，能成為新人類的奠基石。”
    他的話語像毒蛇一樣鑽進陶德舟的耳朵，每一個字都在挑戰他僅存的道德底線。他想反駁，想怒吼，但社恐帶來的巨大壓力讓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隻能死死地瞪著主任，眼神裏充滿了恐懼、憤怒，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就在這時，一直低吼不安的烏雲突然有了動作。它弓起身子，全身的毛發像鋼針一樣豎起，對著主任發出極其尖銳的嘶叫聲。那聲音不再是之前的警告，而是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殺氣。
    “哦？看來我們的小貓咪，不太喜歡我說的話。”主任瞥了一眼烏雲，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和……警惕？“吳璐桃，管好你的‘寵物’。”
    吳璐桃癱坐在地上，聞言隻是痛苦地搖了搖頭，她的目光在主任、陶德舟和烏雲之間遊移，充滿了掙紮和恐懼。“我……我控製不了它……特別是現在……”
    主任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吳璐桃和烏雲。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陶德舟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聚焦在他懷裏那本微微散發著異樣氣息的《逃生之書》上。
    “還有你聽到的那個聲音……那個所謂的‘指令’……”主任的語氣變得更加冰冷，“‘殺死說謊者。謊言即氧氣。’很有趣的比喻，不是嗎？”
    陶德舟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他竟然知道血字指令的內容！
    “誰是說謊者？”主任向前一步，幾乎貼近陶德舟，他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惡毒的誘惑，“是我嗎？是我告訴你，為了人類延續，犧牲在所難免？還是吳璐桃？她告訴你她的家族使命，卻沒告訴你她自己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他的視線掃過四十四號冷櫃。“或者……是它？”
    陶德舟感到一陣窒息。主任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懼和懷疑。
    “這個世界上，陶德舟，沒有絕對的真相，隻有為了達成目的而編織的敘事。”主任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而‘謊言’，有時候確實是維持秩序和希望所必需的‘氧氣’。比如，告訴那些即將被‘回收’的人，他們將前往極樂世界。”
    他停頓了一下，欣賞著陶德舟臉上血色盡失的表情。“而你，陶德舟，你和你那該死的‘體質’，還有這本不該存在的書……你們的存在，本身就在威脅著‘氧氣’的供應。”
    “所以，”主任後退一步，重新恢複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你必須被‘處理’掉。你，吳璐桃，還有這隻礙事的貓。”
    他抬起手，對著身後的安保人員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
    四名安保人員立刻上前一步，手中的武器抬起，幽藍的槍口對準了陶德舟和吳璐桃。空氣仿佛凝固了，懸停區內隻剩下倒計時無情的跳動聲，以及四十四號冷櫃那越來越響亮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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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多了。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衝喉嚨，胃裏翻江倒海，陶德舟幾乎要當場嘔吐出來。燃料？這些曾經活生生的人，他們的恐懼，他們的絕望，他們被剝奪死亡權利後永無止境的痛苦，竟然隻是……燃料？他看著眼前這個西裝革履、侃侃而談的男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脊椎骨縫裏滲出來，凍結了他的血液和思考。這不是單純的瘋狂，這是一種冷靜到極致、計算到毫厘的殘忍，一種將生命徹底物化的冷酷邏輯。
    “你……你們……”陶德舟的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像是破風箱在漏氣，“你們這是……大規模的……謀殺！”
    主任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悲憫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謀殺？多麽狹隘的定義，陶德舟。”他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開導，“不，這不是謀殺。這是進化，是篩選，是物種延續的必然選擇。你沒聽懂嗎？舊世界正在沉沒，而我們，在建造方舟。”
    他向前踱了兩步，皮鞋踩在金屬地板上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為了大多數人的生存，總要有一部分存在被重新定義價值。他們並非死去，而是以另一種形式，一種更偉大的形式，成為了新人類文明的基石。能為‘伊甸園’貢獻能量，是他們的……榮幸。”
    榮幸？陶德舟隻覺得一陣眩暈，主任的話語像無數條滑膩的毒蛇，鑽進他的耳朵，纏繞著他僅存的理智和道德。“新人類？伊甸園？”他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感，“用別人的地獄，去建造你們的天堂？”
    “措辭可以更……科學一些。”主任糾正道，臉上沒有任何波瀾，“我們並非簡單地‘使用’能量。懸停區是一個複雜的能量轉換和意識傳輸矩陣。災難不可逆轉，但意識，或者說承載文明信息的量子印記，可以通過暗物質糾纏態進行超遠距離，甚至跨維度的傳輸。”
    他抬手指了指四周那些冰冷的金屬櫃。“這些‘量子共生體’，它們在極端情緒下釋放的特殊生物電磁場，是維持糾纏通道穩定、並為意識編碼、傳輸提供動力的關鍵。我們將篩選出的人類精英意識，進行量子化編碼，然後借助這龐大的能量流，將他們送往預設的安全坐標——可能是一個遙遠的星係，可能是一個平行的時間線，甚至可能是一個……全新的現實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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