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陶德舟嘶啞的吼聲尚未在冰冷的空氣中完全散開，四十四號冷櫃那扇沉重的門，應聲發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門縫被拉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混合著塵封的冰冷與某種奇異的“活性”，瞬間從縫隙中逸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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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野邊緣的猩紅數字無情跳動。
    就在主任驚怒交加，安保人員槍口抬起，試圖執行那矛盾命令的瞬間——
    “喵——嗷——！！！”
    一聲尖嘯撕裂了現場所有的聲音。
    那不是貓咪撒嬌或發怒的叫聲，絕不是。那聲音尖銳、扭曲，充滿了非自然的痛苦與暴戾，仿佛來自某個不可名狀之物的喉嚨，直接穿透耳膜，刺入大腦皮層。
    發出這聲音的，是烏雲。
    它一直焦躁地低吼，此刻卻猛地弓起了身體。周身每一根毛發都如同鋼針般倒豎起來，之前還隻是隱約跳躍的黑色電火花，此刻驟然變得密集、狂暴，劈啪作響，將它整個身軀包裹在一層不詳的黑色電暈之中。空氣裏那股類似臭氧又帶著腥甜的氣味陡然濃烈了十倍，幾乎令人窒息。
    它金色的豎瞳死死鎖定主任，瞳孔縮成了兩條筆直的細線，裏麵燃燒著的是純粹的、非生物的冷酷殺意。
    它不再啃咬吳璐桃頭上的鹿角發卡。
    “攔住它！”主任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隻剩下極致的恐懼。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隻“寵物”，根本不是他認知範圍內的生物。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那些訓練有素的安保人員們，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甚至連做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在他們驚愕的瞬間，那原本靜止的烏雲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驅動，開始緩緩地移動起來。
    它沒有撲躍，沒有奔跑。它的身體仿佛失去了實體，驟然化作一道濃稠的、流動的純黑影子，貼著地麵以一種違反物理定律的速度激射而出。那影子沒有重量，沒有慣性，隻是一道純粹的、指向性的“惡意”。
    擋在它路徑上的兩名安保人員，就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牆壁。他們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隻覺得一股沛然莫能禦的力量撞在胸口，伴隨著骨骼碎裂的悶響，整個人像破布娃娃一樣被拋飛出去，重重撞在後方的金屬牆壁上，滑落在地，生死不知。武器叮叮當當地散落一地。
    黑影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筆直地衝向因為恐懼而僵在原地的實驗室主任。
    主任眼中最後的畫麵，是那道不斷放大的、純粹的黑暗，以及黑暗中心那兩點燃燒的、冰冷的金色豎瞳。
    “不——！”
    他發出一聲短促而絕望的嘶喊。
    黑影瞬間撞上了他。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讓他猝不及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沉悶得令人心頭發慌的“噗嗤”聲，像是熟透的果子被硬物戳破。
    主任的身體猛地向後弓起，雙眼暴突，嘴巴無聲地張大，臉上凝固著難以置信的痛苦和愕然。他的胸口部位，西裝外套連同裏麵的衣物，出現了一個不規則的破洞，邊緣焦黑，隱約有黑色的能量絲線在逸散、湮滅。
    他像一截被抽掉了所有支撐的木樁，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砰”的一聲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濺起幾點暗紅。他抽搐了幾下，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便徹底不動了，隻有胸口那個破洞還在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但似乎並未立刻死亡。
    剩餘的安保人員被眼前這超現實的一幕徹底嚇傻了。他們握著槍的手在劇烈顫抖，看著那道重新凝聚成三花貓形態、正優雅地舔舐著爪子上並不存在的血跡的烏雲，眼神裏充滿了原始的恐懼。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訓練範疇，超出了他們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有人下意識地後退，有人則幹脆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隻有懸停區內能量紊亂的滋滋聲，以及那扇被拉開一道縫隙、正不斷往外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四十四號冷櫃，提醒著眾人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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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計時仍在繼續。
    陶德舟維持著拉門的姿勢，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看著倒地不起的主任，看著被輕易擊潰的安保，看著蹲坐在不遠處、姿態慵懶仿佛剛才隻是拍死了一隻蒼蠅的烏雲。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衝頭頂。
    病毒？廢物？
    主任的辱罵還在耳邊回響，但此刻聽起來卻如此可笑。
    他看著烏雲，那隻平時隻會蹭他褲腿、偷吃他零食、偶爾用尾巴寫幾個歪歪扭扭的字的貓。
    這……才是它的真麵目？
    或者說，這隻是它真麵目的冰山一角？
    一直以來被他依賴、被他視作某種精神寄托的烏雲，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那麽，它之前那些看似無意義的行為，那些“殯葬儀式”，那些對暗物質器官的啃食，究竟意味著什麽？
    吳璐桃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震驚，但更多的，是一種仿佛早已預料到什麽的疲憊和認命。她看向烏雲的眼神，帶著一種近乎敬畏的疏離。
    而烏雲，在解決掉主任這個“障礙”後，甩了甩尾巴，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陶德舟，以及他身後那扇微開的四十四號冷櫃。
    它的眼神平靜無波，既沒有邀功，也沒有威脅，隻是一種純粹的等待。
    仿佛在說：障礙清除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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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猩紅的數字終於歸零。
    然而，預想中的爆炸或者崩潰並沒有立刻發生。
    隻是懸停區內所有冷櫃的指示燈，在同一時間，全部變成了刺目的紅色。
    嗡——
    一陣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共鳴聲響起，整個實驗室的地麵和牆壁都開始微微震動。
    真正的混亂，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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