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殘局與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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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金屬扭曲聲蓋過了逐漸微弱的警報。
頭頂的應急燈瘋狂閃爍,投下斷續的光影,照亮彌漫的煙塵和嗆人的焦糊味。
實驗室正在分崩離析,如同被巨獸啃噬的骨架,發出瀕死的呻吟。
陶德舟咬緊牙關,手臂因負重而劇烈顫抖。
懷裏的吳璐桃像一片失去生機的葉子,輕飄飄的,卻又重若千鈞。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隻有胸口極其細微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那枚作為代價插入核心的鹿角發卡已經不在她發間,隻有殘留的能量波動證明它曾存在過。
汗水混著灰塵流進眼睛,刺得生疼,陶德舟卻不敢騰出手去擦。
腳下的地麵時不時劇烈震動,提醒著他們所處的環境有多麽不穩定。
烏雲在他腳邊,一改之前的慵懶,顯得異常警惕。
這三花貓的毛發微微炸起,尾巴焦躁地甩動,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咕嚕聲,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戒前方的未知危險。
“這邊。”陶德舟的聲音嘶啞,幾乎被轟鳴聲吞沒。
他不是在對烏雲說,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逃生之書》的指引已經模糊,核心控製室的信息流也隨著係統的崩潰而中斷。
現在,隻能依靠直覺,和那種該死的、卻又在此刻無比清晰的社恐感知——對潛在威脅和能量異常流動的捕捉。
一塊扭曲的鋼梁從天花板垂落,帶著尖銳的破風聲。
陶德舟幾乎是憑借著肌肉記憶和對危險軌跡的本能預判,猛地向左側跨出一步。
鋼梁擦著他的後背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碎石。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灼熱的金屬氣息。
懷裏的吳璐桃似乎因震動而無意識地蹙了蹙眉。
陶德舟的心髒狂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後怕。
如果慢了半秒……他不敢想。
通道前方閃爍著不穩定的藍色電弧,那是能量管道破裂的跡象,發出劈啪的爆響,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的味道。
烏雲突然弓起身子,發出一聲短促而尖厲的嘶叫。
陶德舟立刻停下腳步,他看到那些電弧像活物一樣,正在不規則地蔓延。
繞路。
他立刻判斷,轉身拐入旁邊一條相對完好的維修通道。
這裏更狹窄,光線也更暗淡,隻有牆壁上偶爾閃爍的指示燈提供微弱照明。
母親的“遺言”還在耳邊回響,那不是解脫的福音,是沉甸甸的責任,是打破循環的囑托。
他親手終結了她以那種形式存在的可能,為了一個更虛無縹緲的“真實”。
這份代價,現在正由懷裏這個女孩一同承擔。
經過一處損毀嚴重的控製台區域時,陶德舟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塊尚在閃爍的屏幕。
屏幕上最後定格的畫麵——是“棋手”那張永遠冷靜、刻板的臉。
但此刻,那張臉第一次失去了從容,背景是迅速崩塌的牆壁和失控的能量洪流。
畫麵閃爍了幾下,徹底變成了雪花點。
信號中斷了。
死了嗎?還是像他計劃的那樣,帶著備份數據逃走了?
陶德舟沒有時間去深究,無論哪種結果,威脅都沒有消失。
“棋手”隻是一個執行者,他背後所代表的“秩序”,那龐大的、以謊言為根基的體係,還矗立在那裏。
通往地麵的升降梯早已斷電,金屬門扭曲變形,卡在井道裏。
隻能走緊急逃生通道。
旋轉的樓梯布滿碎石和障礙物,有些階梯甚至已經斷裂,露出下方黑洞洞的深淵。
每向上一步,都異常艱難。
陶德舟感覺肺部像被塞進了一塊燒紅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
他的社恐似乎在極度的疲憊和專注下暫時退居幕後,隻剩下求生的本能和保護懷中人的執念。
烏雲輕盈地在前麵跳躍,時不時停下來,回頭看看他,用那雙異色的瞳孔確認他的位置。
終於,看到了那扇標示著“exit”的防火門。
門框已經嚴重變形,門板上布滿了撞擊的凹痕。
陶德舟用盡最後的力氣,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一次,兩次……
“哐當!”
門被撞開了一條縫隙。
冰冷的夜風猛地灌了進來,帶著外界獨有的、混合著泥土和植物的氣息。
窒息的煙塵味被瞬間衝淡,雖然空氣裏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和焦糊。
他抱著吳璐桃,踉蹌著衝出了這地獄般的囚籠。
外麵是淩晨的夜空,星光黯淡。
短暫的、幾乎令人耳鳴的死寂之後,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劃破了黎明前的寧靜。
遠處,紅藍交替的警燈光芒刺破黑暗,映亮了層層疊疊、望不到邊際的封鎖線。
不止是普通的警車。
陶德舟看到了塗著迷彩的軍用車輛,看到了荷槍實彈、麵容肅殺的士兵,看到了架設起來的臨時指揮部和探照燈。
這裏已經被徹底包圍了。
他敏銳地感覺到,在那些閃爍的燈光後麵,在那些晃動的人影之中,有更冷漠、更具穿透力的視線,如同手術刀一般,精準地落在他們身上。
不是來自警察,也不是普通的士兵。
那是來自更高層、更隱秘勢力的關注。
他們逃出了實驗室,但似乎隻是從一個火坑跳入了另一個冰窟。
這不是結束,甚至可能不是開始的結束。
陶德舟抱緊了懷裏的人,低頭看了看腳邊同樣顯得有些疲憊的烏雲。
貓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輕輕蹭了蹭他的褲腿,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近乎撒嬌的喵嗚聲,仿佛在說:“嘿,我們還活著。”
是啊,還活著。
代價已經支付。
而真相,才剛剛開始撕開它那血淋淋的麵紗,展露在充滿未知的世界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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