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安全屋內，空氣凝固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
    陶德舟靠在牆角，視線在烏雲傳來的數據和吳璐桃繪製的地圖間來回穿梭。冷藍色的光從破舊電腦屏幕照在他臉上，映出眼下濃重的陰影。
    “看這裏。”他指向屏幕上閃爍的紅點，聲音嘶啞，“如果烏雲的感應沒錯，這就是網絡的物理核心節點之一。”
    吳璐桃額頭的鹿角發卡微微發光，她皺眉靠近，“竟然藏在國家美術館地下？真會挑地方。”
    烏雲躍上桌麵，尾巴在鍵盤上敲擊，屏幕立即切換到一組複雜的建築圖紙。
    “誰會想到？”陶德舟苦笑，“藝術殿堂下麵是控製數百萬人思想的機器。”
    黑客盟友馬克推開門，臉色凝重，“我核實了三遍。烏雲找到的不僅是一個節點，而是整個網絡的主樞紐。他們把核心服務器偽裝在美術館的恒溫保險庫裏，周圍有三層軍方級別的安保係統。”
    “像個巨大的蜘蛛網中心。”陶德舟的社恐感官在腦中描繪出這個網絡的形狀，“從這裏發散出去的信號，控製著整個城市，可能是整個國家的信息流動。”
    “那我們是摧毀它，還是利用它？”調查記者林夢猶豫地問，“如果能接入核心，理論上我們可以暫時繞過所有封鎖，向全國甚至全球直播真相。”
    烏雲突然炸毛，尾巴狂甩，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危險係數：99.8】
    吳璐桃的鹿角發卡猛然閃爍，她痛苦地捂住額頭，“烏雲說得對。一旦我們嚐試接入核心節點，網絡會立即定位我們。”她勉強抬頭，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但如果隻是摧毀，又太可惜了。”
    “所以我們需要兩手準備。”陶德舟起身，在牆上貼滿的資料間來回踱步，“計劃a：接入核心，傳播真相數據包，然後立即撤離。計劃b：無法接入或被發現，直接炸毀物理設施。”
    馬克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黑色裝置，“我設計了這個。能在十秒內直接連接任何服務器，並上傳我們準備的數據包。但隻有一次機會。”
    “而且必須由我來操作。”吳璐桃堅定地說，“隻有我能通過鹿角發卡幹擾他們的識別係統。”
    陶德舟下意識地反對，“太危險了！你的身體狀況——”
    “沒有選擇。”吳璐桃打斷他，“我已經是一個行走的暗物質接收器。如果我能靠近核心，或許能直接影響整個網絡。”
    烏雲跳到吳璐桃肩膀，用爪子輕觸她的發卡，像是某種確認。
    林夢看著手中的資料，“問題是，就算我們成功曝光了一切，人們會相信嗎？"謊言即氧氣"，人們習慣了被控製的生活，突然失去這層保護，會是什麽反應？”
    陶德舟不安地摩挲著手腕，社恐感官再次提醒他人群中那些被壓抑的恐懼和茫然，“或許不需要所有人理解。隻要有足夠多的人開始質疑，網絡就會出現裂縫。”
    馬克打開另一台電腦，“我們還要考慮後路。一旦行動開始，全城警報會在三分鍾內啟動。我們需要確保撤退路線。”
    窗外，夜色漸深，城市的燈光如往常一樣明亮而有序，街道上的行人神情平靜，宛如被精心設計的牽線木偶。
    陶德舟望著這幅“和諧”景象，胃部一陣絞痛，“知道嗎？有時我會想，如果我們從未發現真相，如果我還在實驗室當個普通社恐研究員，生活會不會輕鬆得多。”
    “你是認真的嗎？”吳璐桃苦笑，“那種被操控的"幸福"？”
    陶德舟搖頭，“當然不是。隻是…這個任務的重量有時幾乎讓我窒息。”
    烏雲跳回他的膝蓋，輕輕咬了咬他的手指，仿佛在說：【並非隻有你一人承擔】
    “三天後行動。”陶德舟最終決定，“美術館有個新展覽開幕，安保會更關注外部威脅，而不是內部。”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每個人都意識到，他們即將發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不是用槍炮，而是用真相對抗謊言的戰爭。一場勝利將撕裂整個社會表麵的平靜，失敗則意味著他們所有人的徹底消失。
    吳璐桃的發卡在黑暗中微微發光，像是某種預兆。
    “不管結果如何，”她輕聲說，“至少我們試過了。”
    烏雲尾巴在地板上劃出幾個字：【永遠有另一條路】
    這個承諾，在此刻既是安慰，也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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