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的大門緩緩開啟，露出其內部幽暗的光景。
    陶德舟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步。
    身旁的吳璐桃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冰涼。
    “準備好了嗎？”她輕聲問道。
    陶德舟點頭，目光堅定。
    經曆了數月的追查與逃亡，他們終於找到了網絡的核心——這座隱藏在南極大陸地下三千米的“聖殿”。
    烏雲蜷縮在陶德舟的背包中，偶爾發出低沉的嗚咽聲，仿佛預感到即將發生的一切。
    “我不確定我們會在裏麵看到什麽，但記住，不要直視任何可能的暗物質節點。”吳璐桃提醒道，鹿角發卡在她額前隱隱發光。
    通道內的溫度異常，既不像外麵的冰天雪地那樣刺骨，也不像普通建築那樣溫暖舒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時間在此處被某種力量拉伸變形。
    “你感覺到了嗎？”陶德舟問，聲音在空曠的通道中回蕩。
    吳璐桃頷首：“網絡在這裏很濃密，幾乎是實體化的存在。”
    他們的腳步聲在金屬地板上回響，每一步都像踏在某種生物的神經上，引發微妙的能量波動。
    穿過蜿蜒的通道，他們來到了一個圓形大廳。
    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團不規則的黑色物質，像墨水在水中擴散又被某種力量束縛。周圍環繞著數十台儀器，電纜和管道如血管般連接著這個“心髒”。
    “歡迎來到網絡的發源地。”
    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沒有明確的源頭，仿佛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步出，麵容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種幹擾信號覆蓋。唯一清晰可辨的是那雙眼睛——冰冷、計算、超然。
    “架構師。”陶德舟低聲道出這個名字。
    對方似乎對這個稱呼感到愉悅：“是的，我就是你們口中的"架構師"。雖然這個名字過於戲劇化，但確實概括了我的工作本質。”
    吳璐桃上前一步：“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創造這個網絡？”
    架構師的笑聲像破碎的玻璃：“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代表的理念——秩序、效率、生存。”
    隨著他的話語，四周的牆壁亮起，顯示出無數數據流和圖像：戰爭、瘟疫、環境災難、社會崩潰的場景。
    “看看這個世界，陶德舟。看看你們人類自由意誌的結果。”架構師的聲音帶著某種魔力，讓人不得不傾聽，“混亂、自我毀滅、無休止的衝突。”
    陶德舟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所以你決定剝奪我們的選擇權？用謊言構建一個假象？”
    “不是剝奪，是"引導"。”架構師在房間中緩步移動，“網絡隻是給了人類一個框架，一個能夠生存並延續的可能性。謊言即氧氣，這不是殘忍，而是仁慈。”
    吳璐桃突然發出痛苦的聲音，雙手捂住太陽穴。她的鹿角發卡開始劇烈閃爍。
    “璐桃！”陶德舟扶住她。
    “他在嚐試接入網絡核心。”她咬牙道，“我能感覺到能量在圍繞著他聚集。”
    架構師仿佛欣賞藝術品般打量著吳璐桃：“多麽美妙的暗物質共鳴體。你的家族守護了這個秘密數百年，卻從未真正理解它的本質。”
    “我們比你想象的理解得更多。”吳璐桃直起身，額頭滲出汗珠，“我們知道這不是人類應該玩弄的力量。”
    架構師搖頭：“力量本身沒有對錯，隻有使用方式。我將它用於維持平衡。”
    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數據流從四麵八方向架構師匯聚，他的形象變得更加模糊，卻也更加龐大。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麽嗎？”架構師的聲音變得更加深沉，“你們破壞網絡的行為已經導致了全球範圍內的混亂和死亡，遠超過網絡本身可能造成的損害。”
    陶德舟從背包中取出烏雲，後者的毛發完全豎起，眼睛變成了純黑色。
    “那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剝奪了人們麵對真相的選擇權。”陶德舟迎上架構師的目光，“痛苦的真相也好過舒適的謊言。至少那是真實的人生，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架構師發出嗤笑：“多麽天真的理想主義。你以為真相會讓世界變得更好？人類甚至無法承受個人生活中的小小真相，更別說這種宇宙尺度的殘酷現實。”
    他揮手間，數十個全息影像出現在空中，顯示著全球各地因網絡瓦解而產生的騷亂、暴力和恐慌場景。
    “看看你們的"真相"帶來了什麽。”
    吳璐桃從口袋中取出一塊晶體，那是她們在尋找零號病人時發現的暗物質核心碎片。它在她手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真相帶來的是選擇的可能性。”她說，“痛苦和混亂隻是過渡期。人類會適應，會學會在真實中生存。”
    架構師的形象開始與中央的暗物質團融合：“你們太小看了謊言的力量。它不僅是控製工具，更是進化的必然階段。所有複雜社會都基於某種程度的集體謊言——國家、貨幣、宗教、道德，這些都是為了維持秩序的"謊言"。我隻是將這個原理推向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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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德舟感覺到自己的社恐在這個充滿能量的空間中變得異常活躍，仿佛千萬個聲音在他腦海中低語。他不再抗拒這種感覺，而是嚐試擁抱它。
    “你說得對，架構師。”陶德舟出乎意料地承認，“謊言確實是人類社會的一部分。但區別在於，那些謊言是我們共同選擇相信的。而你的網絡，是強加的、不可選擇的控製。”
    架構師停頓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回應感到意外。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洞察力，陶德舟。”他的聲音帶著某種欣賞，“但這並不改變事實——人類需要引導，需要限製，否則自由意誌將導致自我毀滅。”
    烏雲突然從陶德舟懷中躍出，仿佛一道黑色閃電，直衝向中央的暗物質團。
    同一時刻，吳璐桃舉起晶體，鹿角發卡光芒大盛，與晶體產生共鳴。
    “你的理念代表秩序和控製，”陶德舟直視著正在變形的架構師，聲音堅定而平靜，“而我們代表混亂與自由的可能性。這不是對錯之爭，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的碰撞。”
    架構師的形象幾乎完全融入暗物質團中，聲音從四麵八方壓來：“那麽，讓我們看看，到底是"完美的秩序"還是"無序的自由"能夠勝出。”
    聖殿內的能量波動達到頂峰，暗物質與數據流交織，形成一個即將爆發的能量風暴。
    陶德舟握緊了吳璐桃的手，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言語，仿佛靈魂在此刻完全同步。
    決戰，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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