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直升機窗戶，灑在吳璐桃蒼白的臉上。
    陶德舟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感受著她微弱的呼吸。
    “璐桃，堅持住。”他輕聲說，聲音幾乎被旋翼聲淹沒。
    她沒有回應，雙眼緊閉，那張總是帶著神秘微笑的臉此刻安靜得可怕。
    鹿角發卡仍然鑲嵌在她的頭皮中，但藍光已經黯淡，隻偶爾閃爍一下，像即將熄滅的燈火。
    醫療團隊在直升機降落前就已待命。
    “她的生命體征極不穩定。”為首的醫生檢查後搖頭，“心跳、血壓都在下降，但腦電波活動異常活躍，這完全違背醫學常識。”
    陶德舟不願鬆手，被強行分開時，他看到吳璐桃的手腕上有藍色的紋路，像血管般延伸到指尖。
    “這是什麽？”
    “暗物質滲透。”離開通訊器的一教授親自趕來，“她成為了暗物質與人類的橋梁，代價太大了。”
    烏雲跳上擔架，半透明的身體發出微光，它輕輕舔了舔吳璐桃的指尖，目光中滿是悲傷。
    陶德舟從未見過烏雲流露出如此人性化的情感。
    臨時醫療中心設在基地深處，四周布滿了監測設備。
    “她的身體細胞正在發生某種量子態變化。”教授盯著顯示屏，“就像處於生與死的疊加態，薛定諤貓實驗現實版。”
    陶德舟握著吳璐桃的手，那些藍色紋路仍在擴散。
    “有辦法阻止嗎？”
    “恐怕沒有。”教授摘下眼鏡，“她主動引導了巨量暗物質能量，成為了網絡崩潰的導火索。這能量必須去向某處。”
    吳璐桃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所有人屏住呼吸。
    她的眼睛緩緩睜開，但那不再是陶德舟熟悉的眼睛。
    瞳孔變成了純藍色，像兩個微縮的星係。
    “德舟。”她的聲音飄忽不定，帶著奇異的回音。
    “我在這裏！”陶德舟俯身。
    “我看到了。”她說，“我看到了一切。”
    監測設備開始發出警報，能量讀數飆升。
    “網絡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教授試圖注射鎮靜劑，被一股無形力量推開。
    吳璐桃抬起手，藍色紋路閃爍，在空中形成複雜幾何圖形。
    “架構師隻是觸碰到了冰山一角。”她的聲音變得更加空靈，“暗物質網絡是宇宙間無數相似網絡的一個節點。”
    烏雲躍上病床，身體與吳璐桃的藍色能量共鳴。
    “我無法留下。”她對陶德舟說，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什麽意思？我們贏了，網絡已經崩潰！”陶德舟感到一陣恐慌。
    “我的意識正在與暗物質融合，成為更大信息場的一部分。”她輕聲說，“這不是結束，德舟，是轉變。”
    病房內的燈光忽明忽暗，醫療設備失控。
    “我族譜中的預言說，最終的祭品將成為門的鑰匙。”吳璐桃微笑，“我以為那意味著死亡，現在明白那是蛻變。”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半透明，與烏雲相似。
    陶德舟想抓住她，卻發現手掌穿過了她的身體。
    “不！一定有辦法阻止這個過程！”
    “不需要阻止。”吳璐桃的聲音平靜，“我不再是人類，但也不會消失。我將存在於量子層麵，成為網絡與宇宙間的紐帶。”
    她伸出變得透明的手，輕撫陶德舟的臉。
    他感受到的不是觸碰，而是一股暖流。
    “我會在懸停區等你，在平行世界的縫隙間。”她的聲音越來越遠，“真相不止於此，德舟。人類必須為更大的挑戰做準備。”
    吳璐桃的身體開始分解為無數光點，與烏雲的能量場交織。
    “記住，烏雲知道路。當暗物質潮汐再次來臨，尋找我。”
    這是她最後的話語。
    光點旋轉成漩渦狀，然後驟然收縮，留下一片刺目的藍光。
    閃光消散後，床上隻剩下鹿角發卡，晶瑩剔透，不再是原來的樣子。
    烏雲蜷縮在枕頭上，身體形態穩定了一些，但仍半透明。
    它銜起發卡，放在陶德舟手中。
    陶德舟握緊發卡，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脈動，像心跳。
    “她沒有死。”教授檢查著儀器，語氣中充滿難以置信，“她的量子信息模式仍在這個空間，但頻率完全改變了。就像收音機轉換了頻道。”
    陶德舟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混亂的世界。
    網絡崩潰後，真相的衝擊波席卷全球。
    吳璐桃付出了巨大代價，但她似乎找到了一條全新的存在路徑。
    烏雲跳上窗台，尾巴輕輕擺動，在玻璃上留下淡藍色的痕跡：
    “不是結束。是開始。”
    陶德舟將鹿角發卡握在胸前，仿佛能感受到吳璐桃的心跳與自己同步。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在黎明的天空中留下藍色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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