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家寬敞的客廳裏，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杜振國坐在單人沙發上，眉頭緊鎖，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
    林靜儀則站在窗邊，時不時向外張望，臉上寫滿了憂慮。
    “我還是不敢相信。”杜振國突然開口，聲音低沉，“瓊華怎麽會和一個比她大十八歲、還離過婚的男人在一起？”
    杜爺爺歎了口氣：“時代不同了，振國。現在年齡差距大的夫妻也不少。”
    “但那是我女兒。”杜振國低喊道，“她才二十六歲，剛剛碩士畢業，連戀愛都沒談過，怎麽突然就要和一個中年男人談婚論嫁了？”
    杜爺爺清了清嗓子：“振國啊，一會兒人家來了，你可別擺那張臭臉。”
    他看了眼正在廚房準備水果的孫女，壓低聲音，“我跟你媽商量過了，先看看人再說。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好處，穩重，會疼人。”
    杜奶奶點頭附和：“瓊華喜歡，你們做父母的把把關，隻要人品沒問題就隨她去吧。”
    “唉，孩子開心最重要。”
    他也不喜歡自己的孫女找個年紀大那麽多的，但是看到她難過的樣子，忍不住想順從她。
    杜振國張了張嘴，最終沒說話。
    他轉身走向陽台，點了支煙。
    九點十五分，楊保華站在杜家樓下，左手提著禮品袋。
    袋子裏裝著給杜振國的三十年陳釀茅台，給林靜儀的頂級明前龍井。
    給杜爺爺、杜奶奶的冬蟲夏草禮盒。
    還有給杜明遠的最新款遊戲機。
    手機震動起來，是杜瓊華發來的消息：“爸媽已經起來了，爺爺奶奶也到了，我們在等你。”
    楊保華回複了一個“好”字，又刪掉重新輸入：“我已經到樓下了，現在方便上去嗎？”
    三分鍾後，電梯門打開，杜瓊華站在門口。
    她穿著淡粉色毛呢外套和米色長裙，頭發鬆鬆地挽起，露出纖細的脖頸。
    見到他時眼睛一亮，隨即又流露出擔憂。
    “你來啦。”她輕聲說，接過一部分禮物，“爸媽，嗯，他們有點嚴肅，但你別太有壓力。”
    楊保華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我能應付。”
    杜瓊華的家門敞開著，顯然是在等他。
    走進去的瞬間，楊保華感到五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他。
    客廳沙發上坐著兩位氣質儒雅的中年人，想必是杜振國和林靜儀。
    旁邊單人椅上是一對銀發老人，而站在窗邊的少年應該是杜明遠。
    “叔叔阿姨好，爺爺奶奶好。”楊保華微微鞠躬，聲音沉穩，“我是楊保華，冒昧打擾了。”
    杜振國站起身，考古學家銳利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楊保華全身。
    他比楊保華矮半個頭，但氣場絲毫不弱：“坐吧，別拘束。”
    林靜儀也站起來，禮貌但疏離地微笑：“路上還順利嗎？”
    “很順利，謝謝關心。”楊保華將禮品袋放在茶幾旁，“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聽說叔叔喜歡茅台，這瓶是1989年的；阿姨愛喝茶，這是明前龍井；爺爺奶奶，這是冬蟲夏草；明遠，最新款的sitch。”
    杜明遠接過遊戲機，眼睛一亮：“哇！這個版本國內還沒上市呢。”
    他之前從手機上看到sitch發布會，就開始等著國內上市。
    沒想到，今天就拿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新款。
    杜振國看了眼茅台，確實是稀有的陳釀。
    他不動聲色地將酒放到一旁：“聽瓊華說，你是國企副總？”
    “是的，在電子集團負責事業部。”楊保華回答，聲音不疾不徐。
    林靜儀觀察著這個男人。
    他坐姿端正，雙手自然地放在膝上，回答問題時眼神真誠。
    當話題轉到瓊華時，他的目光會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那種神情，林靜儀在丈夫年輕時也見過。
    “年薪多少？”杜振國直截了當地問。
    “爸！”杜瓊華窘迫地抗議。
    楊保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坦然回答：“基本年薪加獎金大約八十萬，還有一些股權激勵。”
    這個數字讓杜振國微微頷首，至少經濟上不用擔心女兒受苦。
    他繼續追問：“聽說你離過婚？原因是什麽？”
    客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楊保華感到杜瓊華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顫抖，關於楊彥秋的事他有點猶豫是否要如實說。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實話實說：“是的，兩年前離婚的。主要原因是，對女兒教育理念的分歧。”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女兒楊彥秋沉迷spay，影響學業，我反對孩子接觸spay，但前妻支持。我們為此爭吵了兩年多，最終感情破裂。”
    提到女兒，楊保華的聲音不自覺地低沉下來，“去年...她因為spay圈結識的不良朋友染上毒癮，我把她送進了戒毒所。”
    “出來後她恨我，幾乎不聯係。這是我作為父親的失敗。”
    這番坦誠的回答讓杜家人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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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靜儀眼中閃過一絲同情，作為母親，她能理解這種痛苦。
    “你父母知道你和瓊華的事嗎？”杜奶奶突然問。
    “知道。我父母見過瓊華，都很喜歡她。”楊保華真誠地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杜家父母輪流發問，從工作細節到生活習慣，甚至問到楊保華對未來子女教育的看法。
    楊保華一一作答，態度不卑不亢。
    他能感覺到，雖然杜振國表情依然嚴肅，但語氣已經緩和不少。
    林靜儀則開始詢問他平時喜歡吃什麽，是否有忌口。
    “你比瓊華大十八歲。”杜振國終於提到這個敏感話題，“等她四十歲時，你已經快六十了。”
    楊保華沒有回避：“年齡確實是我們之間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我每周健身三次，體檢各項指標都正常。”
    他看向杜瓊華，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下來，“我會努力保持健康，陪她走得更遠。”
    杜瓊華的眼圈微微發紅，低頭掩飾情緒。
    這個小動作被林靜儀捕捉到，她輕歎一口氣。
    “時間不早了。”杜振國突然站起身，“不是說定了餐廳嗎？”
    楊保華立刻領會這是第一關通過的信號，起身道：“是的，就在兩公裏外的湖濱酒店，我訂了包廂。”
    “我和你先過去，其他人坐靜儀的車。”杜振國說著，拿起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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