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窗外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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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被雲層吞沒時,郝鐵推開黏在胸前的侍女。年輕的身體像初綻的絹花,還帶著胭脂鋪子的甜膩香氣。他赤腳踩過滿地狼藉的衣衫,象牙梳卡在波斯地毯的流蘇裏,斷成兩截。
"更衣。"
屏風後轉出個眉眼尚未長開的小丫鬟,捧來的玄色常服還熏著崖柏香。郝鐵由著她係腰帶時,注意到小姑娘中指有塊燙傷的舊疤——和他七歲時被嫡母用香箸烙的位置分毫不差。
"叫什麽?"
"回爺的話,奴婢叫草珠。"聲音輕得像雪籽落在瓦上。
他忽然想起白日裏見過的那個鹽商。肥白的手指戴著翡翠扳指,卻用長指甲偷偷摳掌心的死皮。當時郝鐵就笑了,這種人他見得太多:表麵光鮮的草台班子,連戲服金線都縫得歪歪扭扭。
"草珠,去書房把《鹽鐵論》取來。"
小姑娘退下時差點被門檻絆倒。郝鐵摩挲著袖袋裏的密信,遼東軍需的數目像刺紮在指尖。三日前兵部那位"清流"侍郎,收他夜明珠時喉結滾動得如同餓犬。這世上哪有什麽忠奸,不過都是戲台上描了不同臉譜的角兒。
書房的冰鑒還凝著水珠,鎮紙下壓著新到的邸報。江南織造局貪墨案查了半年,最後推出個六品主事頂罪。郝鐵嗤笑著展開輿圖,朱筆在運河節點畫圈——那些哭著說活不下去的漕幫,昨夜剛往他別院送了十二船南洋香料。
"爺,《鹽鐵論》取來了。"草珠跪著捧書過頭頂,後頸碎發被汗水黏成墨色的蝶。
郝鐵沒接書,反而抽走她鬢角的銅簪。簪頭磨得發亮,正是他生母當年典當的那支。"明日去針線房當差吧。"他看見小姑娘瞳孔裏炸開的星火,像極了自己第一次被準許進書房磨墨的那天。
更鼓敲過三響時,暗衛從梁上翻下:"查清了,白日那鹽商是九王爺的白手套。"郝鐵把玩著銅簪,窗紗上突然掠過信鴿的影子。他想起九王爺最寵愛的側妃,那個總愛在詩會偷掐他手心的女人——上月還哭著說夫君待她如敝履。
"備轎,去醉仙樓。"
馬車碾過宵禁的街道,車廂裏還殘留著侍女們的脂粉香。郝鐵掀簾看巡夜兵舉著的燈籠,像在看無數個漂浮的、易碎的泡沫。昨日吏部老尚書還暗示他年富力強,轉眼就收下他進獻的揚州瘦馬。這人間戲台,從來都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醉仙樓的密室藏在潑墨山水畫後麵。九王爺正在煮茶,紫砂壺嘴吐出的白汽模糊了牆上《韓熙載夜宴圖》的細節。"郝僉事可知,"王爺推來一盞茶,"新到的禦史大夫,昨夜在畫舫落了把匕首?"
郝鐵抿茶時嚐出蒙汗藥的澀味。他笑著從袖中掏出銅簪,輕輕挑滅燭芯:"王爺可知,草珠這名字——原是家母的乳名。"黑暗裏茶盞碎裂的聲音,像極二十年前那個雪夜,嫡母把銅簪紮進丫鬟喉嚨時的脆響。
月光重新透進來時,九王爺的玉帶扣已鬆了三格。郝鐵明白:所謂篩選,不過是先學會在虎狼群裏披好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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