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整晚，我本打算睡個覺。
    結果劉三刀卻一把扯住我往外拉。
    “走走走，來不及了，本來計劃是昨天要去的，現在已經晚了一天了，再不走怕是要出事！”
    我打了個哈欠，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忙問他咋了。
    “說了帶你去相親，別讓人家姑娘等著急了！”
    劉三刀不由分說的抬手攔了輛計程車。
    我屁股還沒坐穩，就聽他飛快的對司機說：“師傅，客運站！”
    ……
    坐了六個小時的汽車。
    先前還好，走的高速，但是換了第二趟車以後，就是走的國道，顛得我好幾次都要吐出來。
    一路上我都想問他到底去幹什麽，可劉三刀都在跟人打電話，或者發信息，我連插嘴的時間都沒有。
    最過分的是，這家夥用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方言，我根本就聽不懂。
    等車終於在一處大山停下，我實在是沒忍住，哇哇的吐了起來。
    “我說老弟啊，你不行啊！咋吐得這麽厲害！”
    劉三刀走過來拍拍我的背。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汙漬，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刀哥，我們到底來幹啥？”
    “我沒說嗎？帶你來相親啊！”劉三刀一愣。
    我環顧一眼大山，隻有遠處有一個小村莊，這哪裏是來相親？
    要不是對他信任，我都懷疑他跟誰談好了，要把我拐賣來割我腰子。
    “哥，你確定帶我來相親？不是帶我來割腰子？”我警惕的看著他。
    “安啦安啦，不會割你腰子，頂多割你臉皮！”劉三刀嗬嗬一笑，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割臉皮？”我一愣。
    “嗯！”
    劉三刀嗯了聲，用手在我臉上比劃：“就是刷拉一下，臉皮就沒了！”
    我見他一臉認真，不是開玩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你……你不是說帶我來相親嗎？”
    “對啊！”
    劉三刀點了支煙，拿出手機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說了幾句之後，把手機塞回口袋裏，才開口說道。
    “相親和割臉皮有什麽衝突嗎？反正你放心，你既然喊我一聲刀哥，我是不會騙你的，你那媳婦人是漂亮，但是脾氣可能不太好，就是喜歡割臉皮！忍忍就過去了。”
    這叫什麽話？
    我盯著他的臉，太陽穴突突直跳：“刀哥，你這玩笑開得比陰曹地府的路還陰森。”
    他見狀嘿嘿一笑，伸手拍掉我肩上不存在的灰。
    “行了行了，逗你玩的，帶你來辦事，不過可能需要你幫忙娶個媳婦。”
    見我冷著臉不搭話，他突然把還燃著的煙頭懟到我嘴邊。
    “還生氣呢？實話說了，我親戚村子裏出了個專割新郎臉皮的女鬼，十裏八鄉的婚喪嫁娶都停擺了，你扮成新郎當誘餌，懂？”
    我後退半步躲開煙霧，鼻腔裏滿是硫磺味：“合著你把我騙來，跟人騙去緬北割腰子有啥區別？要當誘餌你自己上！”
    劉三刀誇張地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坑坑窪窪的臉。
    “哎喲，你瞅瞅咱倆這賣相，女鬼見了你不得主動投懷送抱？”
    我扯動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冷笑，枯瘦的手指撫過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
    “刀哥，看看我這鬆垮的臉皮、稀疏的白發，說句不好聽的，墳頭草都能長到我下巴了。”
    “就我這副七老八十的模樣，拿什麽跟你比帥？比誰臉上的褶子能夾死蒼蠅？”
    劉三刀突然湊近，西裝袖口蹭過我肩頭，壓低的聲音裏帶著蠱惑的意味。
    “你就甘心頂著這副皮囊，像個行將就木的老鬼似的過一輩子？”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想不想重新變回年輕時候的樣子？膚白貌美，意氣風發，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你的人，統統大跌眼鏡？”
    這話像根刺紮進心裏。
    我望著掌心密布的皺紋，喉結動了動沒吭聲。
    劉三刀扯鬆歪斜的領帶，從西裝內袋摸出個繡著金線雲紋的錦囊。
    布料邊角磨得發白，金線卻還泛著微光，隱約能看見袋口繡著 “返” 字篆文。
    他抖了抖錦囊，倒出一把砂礫大小的粉末，在日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
    湊近細聞還有股混合著檀香與鐵鏽味的古怪氣息。
    “看好了！”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左手拇指依次按壓其餘四指指尖，結出個古怪的手印。
    右手成劍指在空中虛畫符篆，口中念念有詞。
    “天有三寶日月星，地有三寶水火風，人有三寶精氣神！急急如律令！”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地，那些粉末突然懸浮而起，在空中聚成一道旋轉的光流。
    細碎的光點如同螢火蟲般躍動，卻在靠近我眉心時驟然加速。
    像被無形漩渦吸入般沒入皮膚。
    我頓時感覺額頭傳來針刺般的劇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鉤子在皮肉間攪動。
    從眉心蔓延到整張臉，連牙齒都跟著發酸。
    “忍住！”
    劉三刀大喝一聲，金鏈子隨著動作晃出清脆聲響。
    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空中化作血符，與懸浮的粉末轟然相撞。
    劇烈的刺痛瞬間達到頂峰。
    我眼前炸開一片白光，鼻腔裏滿是燒焦毛發的焦糊味。
    等痛感稍稍消退，我下意識摸向臉頰，指腹觸到的不再是鬆弛的褶皺，而是緊致飽滿的皮膚，下頜線清晰得如同刀刻。
    劉三刀癱坐在旁邊的石墩上，領帶徹底歪到一邊，掏出皺巴巴的手帕擦汗。
    “成了！”
    他聲音發虛，嘴角還掛著沒擦淨的血跡：“這‘駐顏散’得配合‘逆生訣’，我十年才攢了這麽一小袋......”
    “這就好了？”
    我摸著光滑緊致的下頜，目光死死盯著劉三刀。
    他倚在樹幹上，笑得露出沾著煙漬的犬齒：“不信自己看！”
    我顫抖著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鏡頭裏先映出劉三刀得意的臉。
    等我手忙腳亂翻轉攝像頭，一道冷白的光打在臉上。
    屏幕裏驟然浮現出陌生的麵容。
    曾經鬆弛下垂的眼角重新揚起，凹陷的臉頰恢複飽滿，就連鬢角幾縷灰白的發絲都變得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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