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固然不錯，但既然檀石槐的部落都無法支撐了，那其他部落豈不是更窮？他又能劫到什麽？”
    對於程昱一番說辭，董卓雖然也比較認同，但卻依舊不服的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程昱淡淡的看了董卓一眼，道：“劫不到糧食，還有牛羊；如果連牛羊都沒有的話，至少還有人……”
    嘶！！
    隨著程昱話落，董卓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董卓先是咽了咽口水，而後不可置信道：“你是說……他們會吃人……？”
    “人要是餓急了，什麽事做不出來？”
    程昱倏地看向董卓，“董師弟，你在涼州生活多年，真就不曾見過人相食的情景？”
    “我……”
    聽到程昱的問話，董卓也頓時為之語塞。
    他在涼州與羌人作戰多年，自然見過太多因動亂而無家可歸的災民。
    人相食，在過去的涼州，不過是一種常態而已。
    隻不過，這種事情，人們很少……或者說不願意去提及而已。
    如今，程昱卻是毫不避諱的將這個話題給拋了出來，董卓的腦海之中，也不免浮現出了那些淒慘至極的情景。
    當然，不止是董卓，帳內的其他將官，也全都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憶。
    一時間，帳內的氣氛，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好了！”
    王潛也在這時開口：“那些都已經過去了，諸位也不必再為此介懷。
    諸位能夠遠離家鄉、妻兒奔赴邊疆，不惜性命的與敵奮戰，不就是為了避免再看到那般淒慘的情景嗎？
    吾堅信，隻要諸位能夠同心戮力，輔佐天子、強我大漢，所謂的“人相食”，必將永遠消失在後世的史書當中。”
    王潛的一番話，可謂是發人深省，讓帳內眾人，紛紛從苦痛的回憶當中清醒了過來。
    想到人人安居樂業、豐衣足食的情景，眾人的眼中，也不禁迸發出灼熱的光芒。
    人總是這樣，即便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即便他背負著重重壓力而無法喘息，但他的內心深處，依舊充滿了對美好社會的向往，依舊懷揣著一份英雄夢。
    人們渴望生活在和諧美好的社會當中，但更渴望這個社會，是因為他的存在，才變的美好和諧。
    正如帳內諸將，功名利祿其所求欲也，名垂千古亦其所欲，兩者並非不可兼得！
    “師父！”
    董卓忽然開口說道：“依程師兄的推斷，那檀石槐如果真的撤兵去劫掠其他部落，那興許是咱們的一個機會啊！”
    “哦？”王潛微微一笑，“莫非仲穎有何良策不成？”
    “嘿嘿……”
    董卓撓了撓後腦勺，“良策不敢說，隻是有那麽一個想法，還請師父指正！”
    王潛：“說來聽聽！”
    “師父，俺是這樣想的，既然他檀石槐準備以其他部落為食，那咱們何不趁此機會，派兵去解救那些被其劫掠的人們？
    這樣一來，不僅向那些人展示了咱們大漢的恩德，還能將他們帶回來，負責修築長城、烽火台以及並州的道路、橋梁、水利等設施。
    而且，那些遭受檀石槐劫掠的部落，必然會對其仇恨不已，說不定還能將其引為幫手，以助我軍日後橫掃草原……”
    董卓也是雙眼放光的向王潛講述著自己的想法，臉上滿是興奮之情。
    曾幾何時，自己還隻是個隻會喊打喊殺的“莽夫”，可如今，自己也是可以使用計謀的將軍了。
    隻要這個計劃成功，那今後誰還敢說武人無智？
    心中興奮之餘，董卓也是忍不住看了程昱一眼，目光中竟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個計劃可謂是一箭三雕，堪稱天衣無縫，便是程昱這個以智謀立身的家夥，怕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吧？
    “好，果然是個好辦法！”
    “嗯，如今的仲穎，果然是跟以往不同了！”
    “是啊……”
    在聽完董卓的計劃之後，帳內的一眾將官，也紛紛交口稱讚了起來。
    “師父，此計劃乃是徒兒所提，還請師父準允，由徒兒帶人前去！”
    在眾人的誇讚聲中，董卓也當即躬身向王潛討起了命令。
    王潛見狀，並未急著答複，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笑而不語的程昱。
    “仲德，依你之見，仲穎的這個計劃如何？”
    程昱收斂了笑容，恭聲道：“師父，師弟的這個辦法確實不錯，但卻稍有不足，施行起來也頗為困難……”
    “哼～”
    董卓哼了一聲，目露不善的看向程昱，“還請程師兄指正，到底哪裏不足了？”
    “既然董師弟誠心請教，為兄自然不會藏私！”
    程昱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首先一點，草原上的部落繁多、大小不一，且分散於各個不同的草場當中，即便是距離最近的，也至少相隔著數十裏之遠。
    因此，檀石槐必然會將麾下大軍，分成同樣大小不一的隊伍，然後同時對那些部落發動突襲。
    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去獲取足夠的物資。
    而我軍當中，連同師父帶來的七千西園騎兵在內，也隻有一萬人左右，總數隻有敵人的四成左右。
    我軍若是同樣分兵的話，人數上便會處於絕對的劣勢，很有可能會救人不成，反失身其中。
    倘若我軍不分兵的話，最多也隻能救下一兩個部落而已，於整體而言，並無任何用處！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我軍該如何去解救那些被劫掠的部落？”
    董卓：“……”
    “還有，就算我軍能夠做到以一敵五，不懼分兵之險，但檀石槐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清楚劫掠其他部落之後所帶來的後果。
    因此，他必然會使自己的部下，假冒成其他人，甚至是冒充成我軍去行劫掠之事。
    屆時兩軍相逢，你覺得那些鮮卑部落，到底是會感謝你呢，還是會拿起武器跟你拚命呢？”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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