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瑛走到吧台前，又一次重複了自己的需求。
    雁織將臉側到一邊道：“店主，有生意了。”
    順著雁織的眼神看去，錢瑛看到了一個正在吧台後閉目養神的青年。
    青年的容貌讓他有些驚奇，但隨即他就反應過來，這就是王若霞夢話中的那位店主。
    月泫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錢瑛後道：“坐下稍等，飲品很快就來。”
    說著月泫便起身示意錢瑛找座位坐下。
    錢瑛照做，很快月泫便端著一杯淡黃色的飲料放到錢瑛的麵前。
    錢瑛禮貌拿起喝了一口，品嚐到味道的錢瑛頓時驚訝起來。
    飲料沒有任何味道如清水一般，但卻有一種特殊的氣味。
    這氣味就如同昨晚和王若霞纏綿時所聞到的一樣。
    光是品嚐一口，就讓錢瑛心潮澎湃，甘之如飴。
    “錢先生，你是為了王若霞而來，對麽？”
    月泫的話讓錢瑛從回憶中回神，他驚訝的看著月泫想詢問為何知道此事。
    但隨後他覺得自己問這個似乎有些愚蠢。
    如果連這點事情都不清楚的話，怎麽能夠用超越現實的手段實現別人的願望。
    “沒錯，我愛她。不想她因為過去的執念繼續留在那些人身邊，我隻希望她能重新為自己而活，而我就是能讓她重新快樂的人。”
    麵不改色的說完這肉麻的話，錢瑛才反應過來，尷尬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既然能夠讓她快樂，所以你來我這所求的是破除一個枷鎖。”
    月泫淡淡的說。
    錢瑛點點頭道：“沒錯。我的願望是你能出租一隻惡魔給我，將王若霞女兒完全治愈，讓她和普通健康人一樣沒有任何病痛的折磨。這樣，束縛住她的一個現實層次上的枷鎖就會斷裂，心理層麵，我能幫她。”
    聞言月泫嘴角揚起了弧度。
    “王若霞和我的交易，你已經知道了一切。”
    錢瑛點頭承認。
    “如此，你應該也明白從某刻你倆對各自態度的改變開始，我要收取代價的條件已經完全成立。”
    錢瑛道：“我知道，我的靈魂已經屬於你，但這不代表我沒有許下願望的機會，如果你這裏的生意是公平公正的。”
    月泫的笑容逐漸變深，眼神也有些詭異莫測。
    “的確，你不過是牽扯進了代價，而非交易本身。我這裏公平公正，隻要能夠支付代價，任何人都有機會實現願望。當然，你也不例外。”
    “不過，除了你自己的靈魂之外，你確實還有可以做交易的籌碼。就看你願不願意。”
    錢瑛看著月泫緊張的問道：“你說的是我的父母麽？”
    月泫搖了搖頭。
    錢瑛見狀鬆了口氣，隨即問道：“那是什麽？”
    月泫沒有說話然後站起走進店內的隔間。
    片刻後，他從隔間出來手裏拿著一隻精美的碧玉葫蘆。
    葫蘆隻有半個手掌大，通體碧色一看就是絕等玉石打造。
    “這便是你需要的惡魔，懸葫。回去之後對他說出願望，然後放到你需要治愈人的手中，一切就會如你所願。”
    說著月泫便把葫蘆放到錢瑛的麵前。
    錢瑛見狀激動不已，他拿起葫蘆仔細端詳口中嘖嘖稱奇。
    很快他才想起代價之事立馬問道：“那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月泫盯著錢瑛停頓了四秒才說出代價。
    “你和王若霞的第一個孩子的靈魂，隻要你們其中任何一方發現懷孕這件事，我會立刻收取代價。”
    “什麽！”
    聽到這話錢瑛直接站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和她有了孩子，這孩子馬上就得死，就算不馬上，也活不過生下來那天？！”
    錢瑛震驚的看著月泫，情緒十分激動，顯然他不能接受這個代價。
    “如果你不願意，那就作罷。”
    看著月泫那無所謂的樣子，錢瑛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王若霞的孩子會因為自己而未出生就死掉，他的心就萬分難受。
    但如果自己不這麽做，他就不可能和王若霞有未來。
    隻要舒光的病一天沒有治好，王若霞就不可能完全和過去脫離關係。
    想到這裏錢瑛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問道：“如果，我和王若霞做好一切措施不會有孩子呢？或者幹脆我實現願望後根本不碰她...”
    錢瑛的話還未說完，他就發現月泫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不曾有絲毫變化。
    頓時，他仿佛明白了什麽立刻改口。
    “你既然這麽提出這個代價，就代表我和她一定會有孩子，無論怎麽回避，這件事都會發生，對吧。”
    月泫看著錢瑛，眼睛裏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你是站在我麵前的，少數的，很聰明的人。”
    錢瑛心裏之前的焦躁和憂慮一掃而空，此時的他十分豁達。
    “的確，我早該想到，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我猜，你能看到所有人和事今後發生的一切，根據這點，你所要求的代價無論看似多麽不可能，但一定會實現。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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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疑問，月泫隻是微笑沒有作答。
    看著月泫如此神情，錢瑛感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但再次細想他忽然睜大雙眼，一臉震驚。
    “難道...難道你還能讓事情按照你想的一般發展麽？？？就連我今天到這裏來，也是因為你的操控麽！！！”
    此話一出，錢瑛心中的恐懼極速爆發，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錢瑛發現自己想錯了，他本以為這裏是有著莫名力量救人於難的地方。
    但如果剛才自己所說全對，那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這個店主隨心所欲操控的話劇而已。
    所有人在話劇裏扮演著各自屬於自己的角色，而店主遊離在話劇的規則之外，給予角色不同的希望來玩這場交易的遊戲。
    遊戲的代價並不重要，重要的實現代價的過程，這才是他所真正的樂趣。
    這個過程會根據不同的人發生不同的事件和因果，雖然無論怎麽走都會朝著一個既定的結果發生，但整個過程有著巨大的不確定性。
    而這不確定性下發生的一切，才是觀看並參與製作整場話劇的店主，最感興趣的東西。
    隨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將所有人都成為自己表演玩具，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惡魔！
    想到這裏錢瑛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座位上。
    見狀月泫輕輕開口：“我說你很聰明，但也隻是人類的聰明，對於你剛才的想法我可以破例告訴你一句。”
    說著月泫頭一歪，眼神中的笑意全無，有的隻是單純的嘲諷。
    “你真的以為提線木偶很好玩麽？”
    說完之後月泫臉上所有的表情煙消雲散，隻剩淡漠。
    錢瑛在聽到月泫的反問後愣在原地。
    一時間他的腦袋陷入了無法理解無法思考的狀態。
    月泫對錢瑛的精神狀態沒有興趣，隻是淡淡的發問。
    “做決定吧，這個交易你做還是不做。”
    聞言，錢瑛回過神來，他看著手中緊握的葫蘆，心中又想起王若霞的身影。
    “對不起，剛才的一切都是我好奇心作祟，談論那些沒有意義，即便是你操控又如何，我隻是個普通人，隻能想眼前的事情。在意那些超出我理解和能力之外的事情，隻是自找沒趣罷了。”
    說著錢瑛鄭重的對月泫點了點頭。
    “我願意，就用我和王若霞第一個孩子的靈魂為代價。未出生就胎死腹中，對於我這個醫生來說，完全能夠接受。”
    見錢瑛做出了決定，月泫微微一笑。
    “既然你貢獻的靈魂挺多，所以收取代價時我給你一個優待，隻有你能看到我，王若霞不會有半點察覺。”
    “多謝。”
    說完，錢瑛起身對著月泫微微鞠躬，隨後便速離開了這裏。
    看著錢瑛離開的背影，月泫輕聲道：“到底是醫學高材生，能夠從表象中去思考本質。在人類裏來說挺不錯的，但也止步於此了。”
    雁織上前將客座上的剩餘飲料收起。
    一邊收她一邊笑道：“我倒是覺得挺有趣，這樣的人很多年都沒見過了，而且大方向也沒有錯，上次有這樣想法的人好像已經是兩三千年前了。”
    “三千二百年零三月七天。”
    “店主記性真好，我就記不住。”
    “這點時間，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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